给皇帝祝酒,小皇帝居然也毫不含糊地饮下了,也不知道那是不是真酒,然后大家又和阁老国公侯爷等等权贵们互相祝酒,场面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
反而是皇帝坐高位,似乎有些百无聊赖样子,衡哥儿偷偷观察他,只见他几次和身边黄门官说话,像是征询意见,似乎是想离开了,但黄门官只是轻微摇头,他就只好又看向李阁老,但是李阁老却说着别事,并没有看向他。
衡哥儿觉得这个宫宴既有意思又无聊得很,有意思从一个宫宴就可以看出很多东西,无聊人人脸上都戴着一层面具,即使像季大人这样那么关心小皇帝人,宫宴上,他也并没有对小皇帝表现出哪怕多一点关心和恭敬。
小皇帝像是一个摆设,除了说了开始那么几句话,之后就毫无用处了。
衡哥儿算是进宫来孩子里小一个,规规矩矩坐那里,也惹来几个老大人问候,不过是问季大人,季大人也就把自己长子拿出来介绍一番,衡哥儿自然也就少不得对长辈敬酒。
外面时,未免生理上尴尬,衡哥儿一向很注意不喝水不吃东西,以免要去衣,此时却是不得不喝,所以没过多久,他就对季大人说,“父亲,我去衣去了。”
季大人点了点头,他就去找了一个看起来很老实可靠小黄门带自己去净房。
皇宫设计还算合理,从凤翔殿出去,沿着回廊就到了旁边侧殿。
中秋佳节,随着时间推后,月亮已经升上了天空,挂巍峨楼阁之上,映一望无垠蓬莱池里,桂花香从园子里飘来,香味十分浓郁。
侧殿旁边净房设计很合理,衡哥儿没让小黄门伺候,从屏风隔间里出来,小黄门提着铜水壶倒水给他洗手,然后又将巾帕递给他仔细地擦了手,这才要带着他出去。
衡哥儿从荷包里拿了两个小银锭递给他,“多谢你。”
小黄门接过之后赶紧躬身道谢,又说,“小公子长得真是好看。”
衡哥儿愣了一下笑笑。
从侧殿出去,外面都是桂花树,香味重得让人打喷嚏,衡哥儿走得慢了些,转过一个回廊,旁边突然走过来另外几人。
衡哥儿一时反应不及,小黄门则已经跪下行礼,“皇上万福。”
小皇帝看着衡哥儿,衡哥儿这样近距离地看着小皇帝,才发现他目光挺深,因为年岁还小,脸上还带着一点婴儿肥,不过已经可以看出俊美轮廓来,想来累积了数代漂亮基因皇室,后代都不会太丑。
衡哥儿小皇帝眼里看出了深意,于是瞬间反应过来,赶紧下了跪。
小皇帝站那里,看了一眼天上明月,才道,“平身。”
“谢皇上。”衡哥儿这才爬起来恭恭敬敬站好。
小皇帝目光一直他身上打量他,然后说道,“你多少岁了?”
似乎只是对和自己差不多大孩子拥有好奇。
“九岁。”衡哥儿声音清脆,语调却十分平静稳重。
小皇帝上前拉了一下他胳膊,衡哥儿就抬起头来和他对视,小皇帝对他笑了一下,说,“你是哪家大人公子?”
衡哥儿道,“父亲是刑部左侍郎,季……”因为要避讳父亲名讳,也就没说名字。
小皇帝愣了一下,蹙眉仔细思索,然后摇了摇头,似乎是没想起来刑部左侍郎是谁。故而转移话题说,“你叫什么名字?”
衡哥儿道,“季衡,无字。”
小皇帝笑了笑,道,“你脸很红。”
还伸手碰了他面颊一下,衡哥儿毕竟年小,脸嫩得像豆腐,被小皇帝碰了,小皇帝也还太小,他也就没有多想,只是又躬身回答,“方才喝了酒,故而面颊发红。”
小皇帝“嗯”了一声,衡哥儿又看向他说道,“我家时就不喝酒,母亲说喝酒伤身,尤其是对小孩子,喝了容易变笨,喝羊奶比较好,还能长个儿。”
小皇帝因他这话似乎是愣了一下,但是衡哥儿面目单纯,说话也稚气,他实无法辨别衡哥儿是想把这话说给他听。
小皇帝正要说什么,从回廊转角处又走出了另外几人,是赵致礼和领着他过来小黄门。
赵致礼看到小皇帝拉着衡哥儿胳膊,衡哥儿月色里是白嫩嫩一团如天上皎洁月色,赵致礼愣了一愣,他显然并不记得之前和季家城门口时事情,也不记得衡哥儿了,想来他并不是第一次遇到城门口那种问题,以至于事后并没上心。
赵致礼见到皇帝并不行礼,反而大步走过来,对皇帝说道,“皇上,微臣一直寻你,没想到你却看上了这种小孩子跑这里来了。”
语气里自然也没有敬意。
小皇帝赶紧放开了衡哥儿胳膊,说道,“表哥,你找朕有何事。”
赵致礼又看了衡哥儿一眼,才说,“是太后娘娘让你过去,碧溪殿那边。”
小皇帝似乎才想起来一样,“哦”了一声,说,“母后确说让朕去和太妃诰命们见一见。”
说着,又对衡哥儿一笑,道,“那朕就先走了。”
衡哥儿赶紧躬身行了个礼,“恭送皇上。”
但小皇帝走几步了又回过头来,似乎是对衡哥儿恋恋不舍,“以后再召你进宫来陪朕玩,可好?”
衡哥儿做出怯懦小孩子模样来,“如若父亲允许……”
他这句话把旁边赵致礼逗笑了,赵致礼看向皇帝,“皇上,您赶紧过去吧。”
小皇帝又瞥了衡哥儿一眼,这才赶紧离开了。
衡哥儿对赵致礼道,“世子殿下,草民先退下了。”
说着就要走。
赵致礼却突然抓住了他胳膊,因为他比衡哥儿高很多,所以那么抓住衡哥儿,就让他很不好受。
赵致礼伸出两指捏了捏衡哥儿面颊,把衡哥儿捏心里不断腹诽,却还要做出单纯纯良眼神来,流露出一丝惊慌。
赵致礼对他流露出一丝轻蔑来,将他放开了,道,“走吧。”
衡哥儿赶紧道了谢,慌慌张张地走了,走出了一段路,因回廊转了两个弯,隐约还能看到刚才他们所站位置,赵致礼还站那里,而衡哥儿也不确定,小皇帝是不是故意将自己截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