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从来不简单

旗纨绔什么，事实上，这样说法有些一刀切，并不十分公平。不少旗家庭还是很重视子弟教育，比如现皇室。这些孩子们比同龄人觉得还辛苦，这一点让人非常淡蛋：他们学习任务比要靠考四书五经成年人还重。真是不知所谓！历史证明，这个家族人才，都不是读书读出来，全是形式多样掐架过程中历练出来。

    但是，康熙爷用他儿子们证明，他教育方式是能教育出人才来，所以，被沿用。

    所以，康熙孙子们到了年龄之后就得苦哈哈地去宫里读书受摧残，这个苦哈哈是别人眼里，他们本人、他们父母眼里，入宫读书是件荣耀事儿。由于人数众多，没有被选进宫里，哭鼻子之余还各种羡慕嫉妒恨哩。负责任家长也家中为儿子延请名师，比照着宫里办法来摧残儿子。

    就是说，男童里，学龄儿童全读书，家里有空就是学龄前儿童。

    又是去看太皇太后，太妃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带年长孙女过去。一来是年龄大一点，规矩比较全，不会出丑，二来，等出了孝，就得预备指婚，准备个两年，差不多就能走程序了。

    为了这个入宫见太皇太后名额，不用说，各府里小姑娘也是心向往之，各人母亲也是有所思。

    说起来，太妃们出宫，日子过得极是滋润。惠妃与允禩夫妇很熟，相互之间也极是客气，距离产生美。惠妃并不对允禩府中诸事指手划脚，就是安闲地呆特意为她准备院落里念念佛、又或是偶尔出去走走，多是到隔壁雍王府看看德妃说说话。

    德妃呢，胤礽到现还没把弟弟们放出宫来，拖而又拖，后定日期是康熙周年之后。德妃宫外儿子就只有这一个，想不出宫等老十四呢，老四面子上未免太过不去，犹豫再三，又有儿媳妇力邀，也就到了雍王府上。

    雍王府为了她到来，也是作了精心准备。修缮院落，种植了花木、修建了小佛堂，允禛审美绝对是值得一提。德妃一到，就喜欢上了这里。又一看，儿媳妇也不错，孙子也是可爱。儿子虽然别扭了点，不常见也就忍了吧。

    德妃无事可做，也就念一念佛，到了第二天，案头就多了几份手抄字迹颇大佛经并一串数珠。数珠乌沉颜色里又透着点儿宝光，沉静而神秘，拈手里就觉得安心。

    佛经字迹德妃倒是认得，是她儿子写。德妃也算是自学成材了，她文化知识都是漫长后宫生涯里慢慢学来，长叹一声，掩卷而思。这个儿子，也算是贴心了。

    接到太皇太后命令，德妃不免为自家孙子孙女作一些打算。现府里年长女孩子就是侧室李氏所出二格格，今年十七了，要不是去年祖父去世，今年都该走程序了。

    带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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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妃与惠妃约好了一起出门。惠妃比较特殊，带是允禩亲生女儿，她宁愿是带着亲孙子、孙女儿过来，希望太皇太后动动恻隐之心，把孩子们放出来。但是权衡了一下形式，还是把这话咽了下去，当然，她不知道，这件事情上头，她后来会有惊喜。

    到了宁寿宫，领着孙女儿拜见太皇太后。太皇太后颇为高兴：“来来，我看看。这是老四格格？这是老八家？你们来看，老三家、老五家、老七家也来了。”

    可不是，这三位不需要串连，已经到了。荣妃带是亲孙女儿，三福晋所出二格格，今年十一岁。宜妃领来是五阿哥长女，侧室刘佳氏所出。十四岁了。成嫔带是允祐长女，其母是颇得宠侧室纳喇氏，格格今年十六岁。

    除了允禩之女尚幼，由乳母抱着，其余格格都是自己行礼。

    太皇太后惊喜连连：“哎呀，这么多人！”又对怀里乌云珠道，“你认不认得啊？”

    乌云珠从老太太怀里滑了下来，挨个儿给太妃们见礼，可对堂姐却是一个也不认识了。淑嘉与太皇太后对坐，招手叫她过来，挨个儿给她介绍。乌云珠也是嘴甜，见一个叫一声：“姐姐好。”

    姐姐这种生物对她来说是奇，对此她充满了热情，尤其是允禩之女，年纪相仿。略大几个月，正是好伙伴。

    太皇太后也不闲着，发一发见面礼，又一个一个问曾孙女儿：“多大啦？家里都做什么啊？”

    格格们多半是读书、绣花、做做闺阁功课，这些……太皇太后一律不感兴趣，倒是对太妃们说起外面一点趣闻颇有感触。丢下曾孙女儿，又跟儿媳妇们聊起了天。

    格格们一旁也不闲着，努力记忆、反醒：原来太皇太后喜欢说这些。家中祖母也有提醒过，太妃们纵使提醒了，格格们教育也使她们一时半会儿转不过弯儿来。此时亲身经历，实是印象深刻，她们想了半天，实是跟不上这老太太思路。

    淑嘉见她们有点不知所措，情知这老太太不是什么人第一次见面就能应付，便细问她们生活，有什么读书心得一类。小姑娘教养都不错，口龄也伶俐。淑嘉挺高兴地每人给了若干见面礼：“常来给太皇太后请安，也跟我说说话。”

    太皇太后自康熙去后，精神头儿就有些短，兴奋了一会儿也累了，才打发大家去玩。宜妃、德妃都有儿子宫里，他们妻子也都来了适龄孩子来凑热闹，太皇太后心情好，一挥手：“你们也去老九、老十四那里坐一坐。”

    得以入宫格格们也是暗中憋着劲儿，谁不想表现得好一点呢。再者，能够入宫来，家中姐妹可是羡慕着呢。

    每人都得了太皇太后和皇后赏，回去也好长长脸不是？

    此时她们却不知道，表现得越好，越是骨肉分离！

    今年是康熙六十冥诞，胤礽准备得格外周详，亲往行礼。等回来时候都三月下旬了，正好，坤宁宫也维修完毕。

    坤宁宫之前已经花了几个月重装修，彩绘等都是，并不需要动，只是要把家俱摆设入库，然后把门改一改，照说花不了这么长时候。因为门也是现成，卸下来，然后把墙砌好之后再装到正中间去就行。

    但是，坤宁宫原来还有一个作用，那就是祭神。这个地方要移动，讲究就大了。李光地发挥了他文化水平，东拉西扯，硬是把祭祀之所改了毓庆宫，那里隔壁就是奉先殿嘛。至于皇太子，他可以东宫，前殿办公，后殿睡觉，当个宅男。

    内心非常想修坤宁宫胤礽，自然是假惺惺地召人来讨论一番，然后果断拍掉所有反对意见，批准通过了。

    这下好了，皇太子办公室整体搬迁，然后是坤宁宫祭祀一应物品搬迁到毓庆宫，接下来才是装修工作。

    装修完了，要运家俱时候，淑嘉横插一手，重改了坤宁宫摆设，只有一个装饰原则：与以往不一样。

    崭坤宁宫，不一样感觉。

    为此，皇帝下令，福晋、命妇，再来拜一遍皇后，顺便参观一下坤宁宫。

    坤宁宫整修完毕，淑嘉这里再受朝拜，此时侍妇改为马齐之妻。而马齐本人，也早些时候被胤礽任命为詹事府詹事——袭承了他父亲风格。

    接着，再受就是李甲氏与李佳氏礼了。这两位终于熬出了头，茂妃李甲氏，居永寿宫，谦嫔李佳氏居翊坤宫。照说事情到这里也就算结束了，可是紧接着，大家又被皇帝一道旨意砸了个头昏眼花。

    皇帝为表现自己善待兄弟们诚意，决定自己也有点不宽裕情况下，为他们分担一部分财政问题：帮几个人养养女儿，当然，嫁妆他也包了，女婿……还是他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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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允祉嫡出第二女、允禛第二女、允祺第一女、允祐第一女，统统中标，无一幸免。

    特意说出允祉被拿去包邮是嫡女，原因就于，其他几个，都是庶出。不得不再提了下康熙那坑儿媳妇指婚方式，先指都是侧室，某些侧室占了天时地利还能通过自身努力捞个人和，然后，嫡妻悲剧了，侧室生了长子长女。

    现横空出世了一个二皇帝，一把把这些宠妾们心肝摘了去。不但被抱走女儿胆寒了，还宫里那几个，也胆寒了——皇帝他亲闺女，实太小了！宠妾自然有脸面，又招人疼一点儿，哭起来闹起来也有底气一点，又不是正妻要顾及稳重形象必须大度什么。

    哭一哭呗，哭不回来也要卖一卖乖。

    旨下行处，鬼哭狼嚎。

    被选中人与生母抱一起哭得像个猪头，入宫风光是一回事，让这些女孩子离开父母，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被皇帝收养了，那就是和硕公主，这是常识。公主尊荣谁都想有，与父母分开痛苦，就不那么好承受了。

    什么？你说：“爷，皇上收养咱们女儿，必是因着公主年纪小，这会儿等着有人抚蒙古呢。您可不能眼看着咱们女儿去吃沙啊！”

    看吧，还真有人说出来了，是老七侧室，这位颇为得宠，女儿有公主名头当然好，可是这远嫁，就太伤感了！

    允祐焦躁地斥责她：“你懂个屁！”

    纳喇氏还没被这样骂过，哭得伤心了，还带着点儿委屈，怯生生地问：“爷意思是？”

    “呸！就是不送进宫里去，上头指婚下来叫她去蒙古，你还能抗旨不成？左右都是嫁，为什么不嫁得体面些？公主、郡主，差得远着了！”瞧，到底是宫里出来，觉悟就量不一样。

    说话这是宜妃，她训儿子侧室，哭个什么？哭得脑仁儿疼！

    真是笨蛋啊！这些人怎么着也是圣祖孙女儿，跟那种康熙曾经说过“你们养不起了、备不起嫁妆了都送给我来办，还包邮”不一样，那些格格，父亲品级低，家里有自主权，可以嫁京城。

    可康熙孙女儿们，按道理到了年纪宗人府是要上报，由皇帝酌情给予不同等级封号，然后……大多数是要指婚！这一指，还能指到哪里？很多人就指到了蒙古。

    公主是有公主府，郡主，有没有府你自想去想！

    各家王府大概也都经历了类似情形，唯一特例是诚王府。允祉比较抽风，他自己先说了：“她是未必逃得掉抚蒙古，这样也好，总归体面些。”三福晋一想，也是。她是嫡妻，可以时常入宫看女儿，侧室们，没有得到侧福晋封号侧室们就多保重了。

    可闺女哭了：“以后阿玛不是阿玛，额娘不是额娘了。”

    对啊，以后只能管亲爹叫叔，管亲妈叫婶儿了。

    如果大家仔细数一数，就会发现皇帝是不做亏本生意，放出一个太妃就要收个闺女当利息。惠妃那是特例，她孙女儿无论如何是当不了公主，但是要照抚蒙古。

    这样情形下，还有羡慕嫉妒恨。其中一个代表就是七福晋，凭什么呀！那小妖精，生了儿子生女儿，自己只生了女儿。本来呢，嫡女与庶女经过康熙整顿，册封时候会有级别上差异，这样七福晋心里也好受些。

    现好了，庶女成了公主，嫡女顶多是郡主，七福晋心里酸了。女儿呀！你前程可怎么办？额娘真为你委屈！

    就这样，大家还得高高兴兴地把女儿送进宫去。这没被选中，心里还有些酸呢，你这被挑中还哭。除了你们自己，谁都不同情你们，得了便宜还卖乖，真是矫情。

    宜妃说得已经很到位了，你以为改口就不抚蒙古了？身份高了，反而是一种保障。顺治收养过女儿，嫁三藩了；康熙收养过女儿，抚蒙古了。都是成例。

    万恶封建主义制度之下，抢人家女儿还会被感谢说是皇恩浩荡，这种感谢，还是比较诚恳，至少不是心里有怨言，也是奇景了。

    为了表现自己手足情、同胞爱，胤礽还特许，把允禔长子给拎到宫里继续接受教育，哦，未婚之前，交给皇后照顾，住地方则安排皇子集体宿舍里。又选派老师到允禔圈禁之所教授允禔其余诸子文化课。

    服了！真心跪了。

    至少，淑嘉是真服了胤礽气度，也许，几百年后有人会说：画圈圈是太子阴谋，你看，他跟大阿哥争了这么久，说他不阴大阿哥，你信么？揭发真相三阿哥是太子党啊，康熙这都看不出来。你看，后来他这样大方，难道不是心虚要补偿么？

    可淑嘉知道，事情不是这样。需要辩解么？不需要吧，千秋功过，自有后人评说。

    服了！允禩也这样说，终于知道为什么要把惠妃送到我这里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你再抽抽试试！

    附送抽风小剧场：

    某日，某宗室长者委婉进谏：皇上，后宫空旷，没什么人气，弄得像鬼片片场不太好吧？是不是充实一下后宫啊？

    皇帝：读过书么？

    答曰：读过。

    皇帝：那就是会写字了？

    答曰：对。

    皇帝：那好，回去把冯延巳《谒金门》抄一百二十遍上缴。

    ［嘎？这是为什么？］

    ［干你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