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家人散去后,厅堂里祥和安宁多了,刚刚集聚一堂时的萧杀凌厉气氛慢慢减退。
太夫人执住张雨霞的纤手,端详着她温婉的小脸儿,语重心长道,“霞姐儿再过月余就要开笈了。本想隆重风光得大操大办,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夕旦福。不想如今你爹他又……唉!”一声无奈又悲凉的长叹,道出了太夫人沉重的心情。
张雨霞猛地涌起一阵心酸,眼泪不自觉地往上窜,她的嘴巴生硬得一咧,展出一个让人看了揪心的笑,“祖母,霞儿不求富贵,不求奢华,只要祖母家人陪伴左右即是幸福。祖母若是垂泪过度,再伤了身子,那霞儿的开笈礼就更冷清了。”
“祖母何尝不明白霞姐儿的心迹,委屈你了。”太夫人听着孙女的软声细语,知道是宽慰的话儿,心里更是添了一层暖意。心道,最伤心的莫过于她了,还如此这般地照顾体贴周详,太难为她了。
“你母亲那儿本来祖母想着过去知会一声,但眼下,祖母都是自顾不暇了,这两日霞姐儿腾出空闲,给你母亲好好说开。 ”言毕,又似是觉得不忍,道,“若是你母亲身子虚,就暂且搁上一段时日也无可厚非,重要的是别刺激了她。到底是久病的人,难免受不住。”太夫人絮絮叨叨,一边挂念着钱氏的身子,一边又觉得愧心。思前想后,竟也失了定夺。
张雨霞怔怔望着太夫人,窗前的大樟树挡住了外面的光照,屋里光线随着枝叶的晃动,忽明忽暗中,恍若看到了岁月无情的蹉跎。太夫人的脸色隐忍黯然,不经意间,似是又老去了许多。背脊微驼,尽显疲惫。
张雨霞应了一声,别过脸去不忍再看。她分明看见太夫人眼角挂着的晶莹泪珠儿。原来看着刚强的太夫人也是这样的脆弱,仿若是一颗外表华丽内里不堪一击的琉璃球。
张雨霞心底掠过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这感觉深深浓浓地像有一把利刃在凌迟着她那颗已经是千疮百洞的心。直至此刻她方后知后觉地隐隐有些明白太夫人。太夫人有着一颗比平常人更软更厚的护犊之心,只是面对旁支错节,她的爱是很隐秘的包容,犹如富丽堂皇的安乐公府下面如磐石般的地基,深藏于黑暗之中甚至让人触碰不到。刚硬的大地就是护住它的枧壳。平日里,所能看到的似乎只有外表这张冷硬难堪的外壳,内里那颗敏感炽热的心又有谁真的能理解?又抑或是又有谁愿意花心思去懂?仿若是一颗罕世珍珠也需有人去挖掘才能见得天日。 张雨霞心底唏嘘不已,身边的太夫人不就是一颗历经世间风霜,看尽人间浮华的珍珠么?为什么以前就看不到呢?是被什么蒙蔽了双眼?呵!那不是耳目所能及的,是自己的心被怨恨遮掩了。她眼前蓦然一亮,恍若红日冲破层层阴霾射出的那一道道绚丽的霞光。
只慨叹祖母已是残年暮景,希望自己还能来得及报这份薄薄三春晖。
张雨霞还没从愧疚的哀伤里逃脱出来,太夫人却已是极快地恢复了刚中带柔的姿...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