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迅速腐烂,化为一滩血水。若迁衣袖一展,飘飘扬扬又撒下一包白粉。血水渐渐淡化,散为缕缕青烟。
若迁拍拍手,抬起头,突然看见那只绿毛红嘴的民鸟停在梓树顶上,悠哉的梳理羽毛。
“鸟儿鸟儿,你过来。”他朝着民鸟勾了勾手指,让民鸟停在自己的手背上,“快去叫你主人过来。”他说着,声音清爽,和刚才那沉闷嘶哑的声音判若两人。
民鸟落在他的手背上,用红红的嘴儿梳理羽毛,并不搭理他。
“鸟儿你听见没,快去叫你主人过来,我有事找她。”
桑若迁挑起眉,计上心来。他突然抓住民鸟的一只爪子,将它倒着拎起,与它四目对视。
“坏人!坏人!放开!放开!……”民鸟不停的挣扎着,却丝毫不能逃脱,只好安分下来。
“你照我说的去做,我就放了你。”若迁笑着,突然想起这只笨鸟说不出太长的话,“你学我说——‘翩跹’。”
“片仙!”
“翩跹。”
“翩闲!”
“翩跹。”
“骈跹!”
“翩跹!”
桑若迁不耐烦了,他拎着鸟腿使劲摇晃,又惹的民鸟扑腾起来。
“翩跹!翩跹!翩跹!”它啼叫起来,这一次,总算叫对了。桑若迁满意的停手,继续教它:“找你。”
“找你!找你!”民鸟这次学乖了许多,“翩跹,找你!找你!
若迁满意及了,他松开手,任民鸟往北飞去。
果然,不多时,竹香袭袭,木辛梓踏着清风,徐徐而来。衣袖下,右臂上还缠着厚厚的绷带,略一动弹便牵动伤口,但她却丝毫没有流露在脸上。
“你找我?”木辛梓站在他面前,“民鸟笨傻,居然能被你驯服来传递信息,倒是稀奇。”
“你的伤,好些了吗?”
“就是这事?”辛梓语气冷淡。
“当然不是。”若迁站起来,“刚刚有人花四百两银子,要在我这买两副毒药,你猜他是谁。”
“没趣。”辛梓淡淡的说着,转身离去。
“这个人,你认识。”若迁话音刚落,果然见辛梓步伐微顿,“他要的那两幅药,一个是让人昏迷七日的七日梦,另一个是让人武功尽散的化功散。”
“是谁?”
“你的太子哥哥——木渊眠。”他很得意的看着辛梓脸色骤变,似乎在意料之中。
“他要干什么?”
“我不能问——这是江湖规矩。所以我找你来,让你小心些,你虽然不常在宫中,但也是个公主。他的那些阴谋,怕是会殃及到你。你处处小心些。”
辛梓冷嗤一声:“他们皇子间的争权夺位,关我何事!”突然,她似乎想起些事,脸色微变,“昏君要在宫中设家宴,共度中秋佳节。”
若迁突瞪大了眼睛:“我认识你这么多年,这是你说的最长的话!”辛梓一掌拍在他头上,让他回过神来。
“你刚刚说了什么?”若迁没有留心听辛梓说话,又见辛梓扭着头,不打算再说一次。便只好自己慢慢回忆。片刻,他大吃一惊;“难道他打算在宴会中下毒?”
“不知道。”辛梓又恢复了冰冷淡淡的语气。
“他下的要是是七日梦倒无所谓。可若是化功散,那就,那就——”若迁踱起步,“你想想,一夜之间,宫中所有的人都失去武功,唯他独尊,天啊天啊!”
“我要解药。”
若迁一愣:“没有解药啊。”
“毒药一体。”辛梓坚持。
若迁苦笑起来:“我如果有解药就一定会给你,可是我真的没有。你知道,我毒圣翩跹,只制毒,从来没有研制过解药。对了,我知道一人可以攻克我毒,是白越山庄的长公子——白宸允。你去找他,一定可以??????”
他看见辛梓将头扭开,不搭理他,便噤了声。也对,让辛梓离开竹绿之滨,去和人接触,这比要她的命还难。当然,没有人能要的了辛梓的命。
“那……我试试。如果不行,不要怪我……”
“好。”辛梓说着,突然从袖中拿出一卷书递给他。厚重的一本,字迹娟秀,每一页都散发着淡淡的竹香,“看完烧了。”
“这是??????”若迁疑惑,随手翻看几页。顿时明了,这本由辛梓亲自编撰的书,汇聚了辛梓在奇门遁甲、行军布阵领域的所有知识,白纸黑字,一目了然。
“为什么?”
只是,平白无故的给他做什么?
“这里有血腥味。又有人找你麻烦。”仍是平静若水的语调,仿若事不关己,但从那整洁工正的书页上又可看出她好一番苦心。
若迁突然感觉到阵阵暖意。辛梓对人冷淡,置万事于度外,从不见她关心过他人。“你不用担心,我会毒,可以自保。若不然,这么多年我也不会安然无恙。”
“天道将变,自保就够了么?”辛梓冷声反问,“武,你学不来;毒,你比我强。我所能教你的,只有法。”
若迁苦笑:“可我又不出这小院,也不去领兵布阵,要这些东西干什么?”
竹绿之滨的灵气突然涌动起来,每一株云竹都沙沙做响。
“璇姑姑找我。”辛梓说完,纤手在空中化过一个弧度,捏起幻移诀。桑若迁,你可知道你的身份?自保,呵,远远不够。你需要肩负的,更多。
辛梓的身影渐渐淡去。恍然之间,若迁仿佛听见她那极淡的声音——“天下之道,瞬息万变。未来之事,谁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