俐俐手里的购物袋零零碎碎散了一地。
就像她的心也支离破碎散了一地。
她睁大眼睛,眼圈发红,死死地瞪着吴洛,眼睛里有晶莹的眼泪溢出。
“吴洛,做人要讲良心,你不能欺人太甚了!”
面对伶俐俐的歇斯底里,吴洛表现得太过气定神闲了,他脸上的慌乱一丝也没有,唇角甚至还含着宠溺的笑容,静静地看着伶俐俐发疯,仿佛置身事外,又仿佛溺爱的样子。
伶俐俐的爱和恨,眼泪和欢笑,仿佛都和他没有关系似的。
吴洛粗粝的大手牵起伶俐俐颤抖的小手,笑着哄她说:“好了,不要闹了,这么多人都看着呢,你今天不就好了吗?都有力气向我发脾气了呢……”
吴洛轻松的语气,像是在哄弄一个不听话要糖吃的小孩。
吴洛搂住伶俐俐,抱住她,炙热的嘴唇在她发间厮磨,轻笑着问,“是因为你的好朋友在场所以感觉到委屈了吗?平时不会发这么大的火呢,我向你道歉好不好……”
伶俐俐眼睛发红,咬着牙关,狠狠推开吴洛,但奈何吴洛的力气太大,明明像是没有用什么力气的拥抱,可伶俐俐却怎么推也推不开他的禁锢。
身体不住地打颤。
伶俐俐被他铜墙铁壁一般困在怀里,死死咬着嘴唇,像是一只被残忍拔去翅膀无法挣脱的鸟儿,在冰冷的囚笼里撞得血肉淋漓,痛苦得眼泪不住地往下流淌,喉头里发出兽类呜咽的声音,苏酥酥看不过去,扯住吴洛的手:“俐俐她现在不舒服,你先放开她。”
吴洛手臂一挥,不耐烦地将苏酥酥的手打落,吴洛失去温和的笑容,他冷冰冰地看着苏酥酥:“我和俐俐的事情,你少参与。如果俐俐哪天要跟我分手,我第一个找你算账!”
“你还想找酥酥算账?你到现在都不觉得是自己错了吗?!”伶俐俐听到这话,不知道是哪里生出来的力气,狠狠推开吴洛,反手打了吴洛一巴掌。她流着眼泪,仰着头,死死地瞪着吴洛,浑身都战栗,她恨声道:“酥酥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第一个杀了你!”
吴洛白皙的俊脸上出现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他丝毫也不在意,只走过去牵伶俐俐的手,捧在手心里仔细地检查,嘴里说着怜惜的话:“手疼不疼?下次别打那么用力了,你看,手都红了……”
伶俐俐所有的歇斯底里痛苦挣扎在吴洛这里仿佛都砸进了棉花里,显得她格外癫狂,无理取闹。
可明明做错事的人从来都是吴洛!
伶俐俐宁愿吴洛能够给她一刀,她再给吴洛一刀,双方见了血,狠心了断。
也不要像现在这样,她的刀光剑影只能扎进他柔软的棉絮里,明明嘴里说着疼惜她的话,可做出来的事情永远都是在伤害她,让她一个人背负所有的痛苦。
就像小时候家暴她之后又痛苦忏悔的父亲。
让她恨也不是,爱也不是。
伶俐俐狠狠甩开吴洛的手:“不用你假惺惺,你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
伶俐俐的手指打颤,浑身都抖得不像样子,仿佛是气极,身体都承受不住他给她带来的痛苦和伤害,她握紧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前阵阵发黑,伶俐俐的双腿发软,险些要晕倒,她咬着牙关,不想让自己这样在吴洛面前战败,又落到他的手上,让他有机可乘。
“好好好,你别激动,回去好好养病,身体不舒服的话给我打电话,我带你去看医生。”吴洛举手投降,眸子里写满了无奈,“我晚上再去看你,别气坏了身子。”
说着,吴洛就转身离开,那不紧不慢的步伐,和他走过来的时候毫无二致。
苏酥酥伸手扶住浑身都在颤抖的伶俐俐,伶俐俐瘦弱的背脊在靠上苏酥酥的手臂上那一刻,整个人都像是卸掉了浑身的力气似的,眼前发黑,天旋地转,晕倒了过去。
她的眼泪无法抑制地流淌。
泪眼模糊间,她看着吴洛转身拔腿飞快地她这边跑过来。那奋不顾身竭尽所能的身影,就像小时候,他从她父亲的棍棒下,将她救了出来,冲破黑暗,带她去看破晓的样子。
明明吴洛此刻将她抱起来喊医生时,惊痛的眉眼,和小时候救她的时候的样子一模一样。
可是那黑漆漆的眼睛里却再也没有当初那炙热的爱了。
明明他们以前是相爱过的,为什么现在他却先不爱她了呢?
为什么要像她的父亲一样爱过她却又伤害她呢?
她以为她真的可以一直和他去看破晓的。
伶俐俐流着眼泪,身下的绞痛让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仿佛有湿润的液体从里面涌了出来。可心口上的刺痛,却无处释放,沉沉痛痛刻在心口,让她血肉模糊。
为什么要把她从黑暗里救出来,又重新扔到另一个黑暗的深渊里呢?
为什么要骗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