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任性,放肆,为所欲为的人此刻正站在一副对联下找寻自己彻底丢干净的记忆。
“生时何需久睡,死后自会长眠。”
这副劝勉院生发奋读书,莫要浪费青春的励志的名对联,裱框在东序府所有新晋院生的教室里。
“谁写的?”李宸景问。
“你。”朱八福指。
“我?”这种自以为了不起的垃圾是他写的?他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我生前果然很讨人厌。”
虽然认识到自己失忆前有性格缺陷是好事,但……“喂喂……不要用‘生前’俩字好吗?你还没有死……”
“他可以死了,反正你也不喜欢他。就让他死。”嫌贫爱富,纨绔子弟,傲慢自大,那么多坏毛病,每一条都难以忍受,难怪他要甩了自己,离开自己,以前的那个他干嘛不让人家好好睡觉,“你以后想睡多久就睡多久,我绝不吵你。好吗?”
“…………”根本不是睡觉的问题好吗?文采翩然的宸景公子变成了神逻辑的傻孩子。
抚额,她头痛不已,不想搭茬,也懒得同他鸡同鸭讲。为了照顾他风寒加脑瘫,她已经多日没有来学府,刚开学就请假缺席,要是被夫子穿小鞋,就是被他害的。回身一瞥,却见李宸景还立在她身边不肯离去。
“你还杵这干嘛?我要去上课了。”
“那我呢?”
“你?你不是要去六部会堂开会吗?”每月一次的例会,六部统府聚首。虽然她很想去窥探那户部老头是谁,可是……眼下应该先应付夫子。
“我不要开会。”甩甩广袖,李宸景开口。
“你说啥?”
“我不要开会。”他重复。
“你是东序首辅,怎能不坐镇六部会审?卫大人交代了,你今天一定要来开会!”
“我不认识什么东序首辅!”
“可你领了俸禄,就该为国效力!俸禄懂不懂?就是钞票粮食,你是吃公家粮的,我讨厌浪费我们纳税人银两的官吏!”
“……你讨厌我……”扁嘴,一副很受伤的样子。
“干,干嘛!?你要是不开会,就是那种我讨厌的人!装可怜撒娇也没用!不准用那种眼光看我!”抬袖挡挡挡,伺候了染病的他数日,她已经受够了他瞬间变脸装无辜的技能了!祸水般楚楚动人的眼眸总能精准地将她一人锁在瞳仁里,黑曜石般的眼眸轻轻一眨,便换上受伤刺痛般的凝视,还带着细微的湿润闪烁颤抖。
“……我只是不喜欢和你以外的人待在一起。这也要被讨厌吗?”
“砰”
一簇烟火在朱八福的脸上炸开了花。这个人到底到底是摔断了哪根神经,完全不懂世界上还有有矜持含蓄婉约这种东西存在?非要这样粗线条又大喇喇地把情话讲得那么漂亮又直接吗?
朱八福,你在脸热些什么。他喜欢的不是你,只是残留的片段记忆让他错以为你是他喜欢的人而已,你不准脸红,不准心跳加速,不准看他惹人怜爱的表情。
“小八。你在脸红?”
“……”什么小八,都警告过他了,不准装可爱,不准卖萌,不准擅自省略掉她气场很足的男儿名,用呼唤小宠物的名字叫她。
“这是不是说明,你开始有一点点不讨厌我,愿意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
“……如果,你老实去开六部会议的话,我考虑。”纠结再三,她放弃了浪费口水三千尺同他解释前因后果,对于陷入妄想症的傻孩子,越解释只会越被他带进去,她现在要站在大人的高度,宽容地原谅一切,直到这家伙回复正常的记忆。
“当真?”
点头!
“好!我去开会。但你不许背着我偷偷溜走。要等我。”
“知道了啦!你快去快去。”她抬手轰他。
朝他的背景吐舌做个丑鬼脸,朱八福转身走进课室,堂堂首辅大人这么粘人,其实……还蛮可爱的。想想他以前冷冰冰的样子,再对比现下好糊弄爱撒娇的迷糊模样,说不定这才是他的真性情吧?唔?就算是他的真性子又与她何干?
什么重来一次的机会,她考虑的结果肯定是——一边呆着去吧,忙着哩,谁有空跟你重来。
不疑有他,听闻自己有一次机会可以挽回,李宸景旋身就往六部会堂内府大步走去,一袭广袖束腰官袍被脚步带起的风掀起衣角,锦缎黑履绕过第三进院落敬一亭,踏出九曲回廊,骤然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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