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速地朝她游了过来,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他,他却避开了她的手,转到了她的背后推着她的后背,不断喊着:“娘!娘!”
他把她推得难受极了,孟湘忍不住大喊:“娘什么娘啊,叫我女王大人!”
下一刻,孟湘便猛地睁开了眼,眼前却漆黑一片,只听得“沙拉沙拉”和“吧嗒吧嗒”的声响。
“吧嗒”一声,好像有什么掉在脸上,孟湘迷迷瞪瞪地抹了一把脸,却抹了一手的水。
“哎?”她一下跳了起来,却“嘶——”的一声又坐了下去,光脚走山路的苦果终于咽进了肚子里,可她却仍然很高兴,虽然疼,但有知觉可比没知觉强太多了,还没等她高兴多久,一扭头就见炕沿边模模糊糊站个人影,孟湘下意识地就操起炕上放的鞋子砸了过去。
“哎呦!”一个并不陌生的声音响了起来。
“大郎?你站在这儿干什么!”
他无奈又郁闷道:“你难道没听到下雨声吗?你难道没有感觉到房子漏雨都漏到你脸上了吗?我一直试图叫醒你,结果你醒了却用鞋子砸我。”
“哦……抱歉。”她挠了挠脸颊,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我睡糊涂了。”
外面没有月亮照明,这房子里便黑的有些吓人,孟扶苏此时又不说话,她也看不见他是个什么样的表情,便抱着被子坐在炕上看着那一方向。
等了好久,他那边才终于失去耐心道:“你还在等什么啊?下地啊,再等一会儿就水漫金山了。”
孟湘这才磨磨蹭蹭地爬了下来,她刚下地,孟扶苏便像是做过好多次那样手一伸,正好将碗放在了漏雨那处。
听着雨点砸在碗底清脆的声响,她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要一直这么看着?话说也看不到啊,哦,听声音可以知道水满没满……还真是聪明……”
他也没听清她嘀嘀咕咕究竟说了些什么,开口道:“你继续睡吧,我看着倒水,反正我也睡不着。”
孟湘朝声音的方向伸出手去,正好落在了他的脑袋上就使劲搓揉了两下,柔声道:“我家大郎最懂事了。”
孟扶苏推开她的手,不满道:“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你睡不着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吗?”她又将手往下移了移,贴在他的额头上试了试,这下子他可算是没有动作了,他并不能够拒绝她的关心,因为那是曾是他做梦也在期待着的。
“不是。”他身体有些僵硬,声音有些拘谨,“我就是睡不着罢了。”
“那我也不能让自己身体不好的儿子来守一夜啊,你去睡吧,我来看着。”
“……你能够在这么黑的环境中准确找到位置吗?”
“呃,反正试试看就知道了。”
孟扶苏板着声音道:“然后毁了唯一的被褥?”
“好吧。”她立刻举手投降,“那我陪你说说话总行了吧?”
他没有吭声,想必就是默认了。
孟湘笑了笑,“我听你说话的语气好像是读过书的。”
“因为我是上过学堂的,而且以前那个人在的时候,赶上心情好便教我几个字。”
“后来身体不好在家就自己学,说起来,那书也是期哥儿拿回来的。”
所以,那孟二郎究竟做了什么啊……
而且,她发现孟扶苏提到孟朗总是用“那个人”来代替,似乎跟他的爹的隔阂不小。
“我家大郎一向聪明,想必自己学也是极快的。”孟湘表扬他,他却没有半点不好意思,颇有些洋洋得意道:“我也曾找那些上学堂的人比过,我比他们懂得还要多些。”
“哇,好厉害。”
“也没什么了,我要不是身体不好想必还能多学一些。”虽然谦虚了一句,可他那骄傲劲儿简直要透过那简短的话语扑过来了。
“大郎你既聪明又稳重,想必你一定决定以后要走什么样的路,将来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了吧?”孟湘这次的提问有些郑重,身体也朝他的方向倾了倾。
而孟扶苏沉吟了良久,才轻轻“嗯”了一声。
这便是不方便跟她说了,孟湘也不失落,真诚地冲着他道:“我相信你所求终究会实现,因为你的努力老天都看得见。”
“说起老天,我之前好像听你跟文婆提起算命的事情?”他试探地问道,刚刚问完又立刻加上一句,“我并非……算了。”
他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见她的回答,便低声说道:“我怎么不知道你竟然还会算命了。”
她依旧没有说话,这让他心里有些不安,便咬着唇试探性地问了声:“娘?”
依旧没有回答,他摸索过去,才发现他娘坐在炕上抱着被,居然倚着墙睡了过去。
可惜那声她总是想要让他叫的“娘”她是没有听到了。
孟扶苏重新融进黑夜里,就像之前无数个黑漆漆的雨夜一样,但是这次不同了,这次他知道他娘一直在陪伴着他。
孟湘再次醒来是被“哐哐”的砸门声吵醒了,间或伴随着文寡妇中气十足的叫唤声,她一醒便发现自己正好好地躺在炕上,碗已经被收走了。
她简单地拾掇了一下便下了地,往帘幔那边一瞧,被子下面鼓起一个包,显然是孟扶苏正趴在被窝里睡觉。
没想到他睡觉的姿势是这样的,孟湘凑近了些,却发现那隆起的包在不住的颤抖,心下突然感觉一阵不好,她猛地就掀开了他的被子,只见孟扶苏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全身汗津津的,他闭着眼,眼睛下面还发青,嘴逼得紧紧的,嘴唇却干裂的起皮,脸颊红红的,像是烧熟了一样,他双手抱胸蜷缩着身子,身体却止不住的一阵阵发抖。
孟湘立刻将手掌贴在他的额头上,却烫的烧手,似是察觉到她的靠近,他沙哑着声音道:“我没事儿,发发汗就好了。”
“这可不是发汗就能好的事儿,你身体本来就虚弱,再一发热可不知会有什么结果,要去找个郎中看看才行。”说罢,她便跳下炕,浸了一条布巾,先是润了润他的唇,又将那条布巾搭在了他的额头上,还没等她收回手,却被拉住了手腕。
“没、没钱,不……不去找郎中……”说罢,他的手就有些乏力地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