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下的青丝,扒拉了好一会,秀眉微微拧起,迟疑的看向贺维,不悦道,“你瞪我干嘛,我可没招你。”
贺维一怔,失神的目光渐渐凛然,“闭嘴,别让我再毒哑了你!梳成妇人发髻,我是你丈夫杜允,你是哑妻田氏。”
“可是鞋子大了,我没法儿走路。”
“……”他没想到她的脚那么小,只凭着感觉要了店铺最小的一双绣鞋,孰料还是大了。
贺维没好气道,“大就大,总比小了好。你这双玉足若是沾不得地,自然有阿全来抱你。”
这个人真有病。汤媛深深吸了口气,发誓两天内再不逃离就跳井自杀!
小孙子,等老娘逃回京师非告死你不可!她暗暗发狠,连头发也懒得梳,随便在脑后挽了个小攥儿。
贺维则沉默的坐于她对面,仿佛化成了蜡像,一坐就是两个时辰,可见他更适合做哑巴。
金乌西坠之前,波斯商人忽然改道往南,没了驼铃和异域少女的歌声,行程也就越来越静谧,放眼四周除了两个对她垂涎欲滴的猥.琐男就是会吃人的变态,汤媛莫名觉得此生的经历可以媲美鲁兵逊漂流记。
这夜晚间,一行人下榻平水关附近的客栈,客房爆满,后来的人不是挤通铺就是睡马厩。
厢房也仅剩一间漏风漏雨的,就这还是价高者得,被贺维拍了下来。
但女人对危险的感知通常高于男性,尤其还是晚间,汤媛弯腰整理床铺之时,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立时转过身往旁边挪了数步,警惕的看着贺维,“你鬼鬼祟祟站我身后做什么?”
他确实不像好色的样子,而且对她也不甚感兴趣,但男人在夜间对下半截的控制力是有目共睹的薄弱,再加上她长得也不丑,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使坏。
贺维脸上闪过一丝窘迫。
“客栈里有胡姬,一百文钱就能过夜,你去找她们吧。”汤媛冷静道。
他笑了,一脸无语,将手里的东西丢在她脚下,拂袖大步而去。
那是一盒忍冬膏,止痒解毒,涂在蚊虫叮咬的地方甚为管用,汤媛这才发现自己的脑门和脖子到处都是包儿。
奶奶的,他会这么好,莫非里面下了点毒?汤媛小心翼翼的嗅了嗅,到底是没敢往自己身上涂,下半夜,睡得迷迷糊糊之际隐约听见悉悉索索的异动,换成平时根本不足在意,但此一时彼一时,落在男人手里的女孩怎会真的镇定,内心深处早已是风声鹤唳。
谁?
汤媛连忙掏出藏在枕下的玉簪,借着朦胧月色环顾周遭,吁,虚惊一场,房门被她从里面反锁,正常人想进来不可能悄无声息。
一阵夜风携着润润的青草气息从屋顶灌入。
她不禁仰起脸,清冷的月色默默然的穿过那个半圆形的破洞,继而一张大脸将那个洞填满。
明通不停嘘嘘,示意快要吓晕的汤媛不要乱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