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中,有一抹黑色吸引了李默兰的注意。
这一抹黑色自然是一个人影,浓郁的黑与四周纯白的雪有着鲜明对比,让人不由自主的会看过去。
李默兰看了过去。
那是一个女子,面容没有第一时间看清,只知道她黑色的裙摆很长,长到拖地,手里还撑着一把黑色的小伞。
穿着这样一个拖地长裙明显就很奇怪,哪有穿成这样上街的,长裙拖地,也不怕弄脏?
黑颜色就更加奇怪了,临安城中少有穿黑色衣衫的人,顶多是黑衣打底,除了夜间行走房瓦上的刺客,少有穿黑衣的人,白雪中这一抹浓郁的黑可不要太显眼。
更何况,她还撑着一把罕见的黑伞,黑伞并非那种廉价的纸伞,看不出什么材质,还算好看,但是这黑色,再配上她的黑色拖地长裙,再配合那些煞白的积雪。
这就很奇怪了吧?
李默兰感觉到了好奇,于是他不着痕迹的瞥了过去,仔细的悄悄的打量着这个迎面走来的女子。
黑伞前倾,遮住了面容,但是那如瀑布般的黑色长发却流泻下来,看的很清楚,三千青丝柔顺的挂在身后,若发亮的黑色缎带。
黑裙拖地,手持黑伞,外加黑发及腰,若是在夜色里的小巷中,恐怕都无法从黑暗中辨认出来。
但是最奇怪的是,好像没有人对这个女子的打扮觉得很奇怪,甚至他们都没有扭过头瞥一眼这个女子,仿佛只是空气。
李默兰眯起了眼睛,而一旁的秦礼似乎没有看到这个女子,小姑娘睁大眼睛,依然在关注四周的街景。
李默兰不着痕迹的牵着秦礼的手,沿着街道向前走去。
那个黑伞前倾遮住了面容的女子,沿着街道向前走去。
他们前进的方向是相反的。
于是他们便无声无息的相互交错。
李默兰忍不住扭过头去,看向了这个自始自终都给他带来怪异感觉的女子。
这一霎那,他终于看清楚了女子的模样。
黑色的眼瞳,以及绝美的容貌,仿佛精雕玉琢的艺术品,仿佛陈列在博物馆中的名画。
年龄难以推测,他看不出来,因为他确定对方是一个修道者,那么容貌维持在二十出头的模样,便不能代表真实年龄。
这个瞬间,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
这个黑发黑瞳黑裙黑伞的绝美女子,眼瞳依然平静,但是她的嘴角却不着痕迹的微微一扬。
这嘴角的弧度,仿佛是在窃笑,又或者带了些好奇。
这个细微的动作,李默兰自然察觉到了,于是他的心中悚然一惊。
无数的肃杀与压抑铺天盖地,压迫而来。
他僵在了原地,原本通明污垢的剑心开始剧烈的颤动起来,无穷的恐惧感与无力感从内心的深处用来,让他的双手双腿都冰冷僵硬,无法做出任何动作。
一瞬间是很快的,那个女子在下一秒就消失在了李默兰的视野里,她平静的撑着黑伞,沿着白雪皑皑的街道继续往前走,黑色的背影逐渐的融入了白色的风雪中,消失在零落的雪花里。
她仿佛什么都不知道。
仿佛什么人都看不到她。
压力虽然消失了,但是李默兰的身体依然僵硬,自然无法动作,脚步也停止,整个人就杵在那儿,仿佛一个雕塑。
秦礼感觉到了他的异状,有些疑惑,也跟着停了下来。
“怎么了?”她问道。
青衫少年的眼珠子动了动,却没有回答,或者说无法回答。
于是她站在那儿,傻乎乎的等着他说话。
李默兰僵在原地,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不知道多少路人从他身边经过,他才稍稍的恢复了一些,艰难的活动着身体。
他终于回过了神来,瞥了一眼怡长街另一头悟道院的方向,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
回想着刚刚那种冰冷的感觉,他用身旁的姑娘无法听见的音量轻声自语道:“不愧是临安城……上来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啊。”
在刚刚那个触手可及的距离里,他知道自己随时有可能在下一秒变成死人一个。
若是那个女子当街暴起出手,李默兰确定在这么近的距离里自己根本没有机会拔出龙象剑,并且触发其中老剑仙留给他的剑意。
在那个瞬间,若是按个黑发如瀑,黑裙拖地,撑着黑伞的女子对他有杀心,他必死无疑。
因此,李默兰的神情很难看。
这是一种生命受到了威胁的感觉,他发现即便有着龙象剑中的剑意作为杀手锏,他依然无法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甚至他根本没有机会去用。
他明白,自己似乎小看了这个城池。
“你在叨念什么呢?”秦礼困惑道,傻乎乎的表情倒是可爱。
李默兰摇了摇头。
“走吧。”他说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