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娴那头儿如预期那般,进展得很是顺利,而这边启祥宫中皇后也没闲着——
“主子,主子爷已经往这边来了,您要不要收拾收拾?”
方嬷嬷是皇后身边伺候了几十年人,知道自家主子面上虽然温和,可实际上却很是个要强,就是心里再苦再不舒坦,都极少流露于表面,借此去搏什么恩宠,如此,即便方嬷嬷认为这宫里头女人适当示一回弱,能够讨到点好,长期以往之下,倒也习惯了自家主子这一番行事,说着说着,便准备自发自觉动作起来。
“等等。”
若是平时,不说皇后心里有了念想,身子也跟着大有起色,就是再不舒服,只要能起身,就绝对不会以病态示人,可是不得不说景娴那般连消带打话,让皇后心思发生了转变,既然要守住自己荣光,要护住自己仅剩下一切,又岂能再如以前那般将苦水往自个儿肚里吞?而就是要吞,也不能自个儿躲起来悄悄地吞不是?
抬手止住了方嬷嬷动作,“挑件素点常服披着便罢,反正皇上也不过是过来稍作片刻,费事来来去去折腾。”
“……呃?”
方嬷嬷闻言不由得一愣,心里很是诧异,就差没抬头打量打量今个儿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可看着自家主子不似玩笑,反而一副心有所思神态,却又将到了嘴边话咽了下去,动作麻利放下手中正装,转而去挑了件浅杏色常服。
“皇上驾到——”
养心殿离启祥宫实是近,就是不坐辇也不过是几步路功夫,是以,还没等皇后来得及梳头,才把垂身后发丝给理顺,外头便传来了通禀声,皇后看着镜中自己虽然仍显憔悴,却到底还算能够入眼模样,目光微微一闪,转而干脆挥了挥手,止住了身后人陡然加动作——
雍正步履很,皇后前脚才扶着方嬷嬷手起身,整了整衣裳,后脚便见到那抹明黄走了进来。
“您,咳咳,您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身子还没好还折腾什么?”雍正一进屋就见到皇后站一边,抬手便止住了对方请安势头,转头看向方嬷嬷,“还不赶紧扶你家主子坐下?”
“理不可废。”皇后也不推脱,等雍正入座后,便微微屈了屈膝,顺着方嬷嬷力坐了下手,“再者,我,咳咳,我哪里就这样娇弱了?”
雍正看着皇后精神虽好了些,可面色却仍旧一片苍白,忍不住皱了皱眉,“不是说好些了?怎么还咳这样厉害?”
“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今个儿我觉着已经好上许多了,咳咳……”皇后笑了笑,可衬着她那面色,却显虚弱,“我不过是趁着小病偷会儿懒,哪里又用得着您这般着急上火?”
“你,哎……”正如景娴印象中,皇后一直是那样尊贵端庄,事事得体模样一般,雍正也从未见过对方这样憔悴样子,就是当年弘晖折了那会儿,暗地里虽然免不了难过,面上却仍然一丝不乱,如此,雍正眉头不由得皱越发紧,“太医院那帮子人竟是没一个有本事,拖了这么久也没见什么起色……”
“您怪他们做什么,这天底下怕就是他们盼着我些……”皇后仍然笑着,可说着说着,却又突然顿住,没等雍正存疑着问出声,又极转了话头,“听说老五得了个儿子?”
“嗯?”雍正不是看不出皇后不对劲,可看着她不愿多说样子,却也不打算深究,反倒瞧着对方一副极有劲头儿模样,就顺着话接了下来,“是个大胖小子,老五都跟着乐癫了,居然没规没矩连产房都冲了……”
“老五一直就眼热弘历那两个儿子,眼巴巴盼了这么久,哪能不高兴?”说到这个,皇后不由得来了精神,“再者,老五一向就是个混不吝,您又不是不知道,先前什么让人哭笑不得事儿没做过,眼下里乐癫了哪里会意这些?”
“你就爱护着那小子!”
“这哪里是我护着他了?”皇后如景娴所说那般,卸下了平日以往端庄面容,神色很是放松,“说起来,就是当年晖儿出生时候,您不也……”
带着半分无意,带着半分有心,皇后刻意将话头引到了这个上头,可说到一半,却又极有眼色猛然住了嘴,空留着寝殿之内原本较为轻松氛围随之变得一片死寂——
皇后地垂下头只看自己衣角,再不多说一个字,而雍正却是眼珠子都不错直盯着对方,一副若有所思。
如果说除了出身家世之外,皇家媳妇还有其他标准,那么雍正眼中,皇后无疑是为比照着这个标准而来人,贤惠,大方,公正,端庄……无论是应对宗亲妯娌还是上下人情来往,亦或是打理内院宫务,平衡女人们幺蛾子,她从来都是打理得井井有条,半丝半点都不会出错,压根没让他为此费过半点心。
如此,长期以往之下,竟是几乎让他生出了一种她生来就该是如此错觉,而直到看到眼前病了许多日,露出了鲜有憔悴脆弱模样皇后,他才陡然记起了她刚进宫与自己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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