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无论是刚收到风声还是一早就得到消息,总之宫里宫外人都起得特别早,而暂且不论前朝,就说后宫之中,天色方才透出了点子白,便已经一宫接一宫动作了起来——
“臣妾见过娴贵妃娘娘,娘娘万福。”
虽说高子吟从位分上来说尚且只是个嫔位,并不足以为了她打破宫中一贯规矩,只是话又说回来,这其一她家世并不算差,怎么着都有个前朝站得住脚说得上话大学士当爹,其二她宫中资历也老实际地位亦不算低,怎么着都算是后宫之中混出了点模样儿,而就凭着这两点,甭管以往再看她不顺眼,现下里人既然已经没了,上头自然就没有什么必要太过去为难她,弄得她身后不好看连带着给宫外头不知内情人留下话柄,如此,各宫各院人还没跨出宫门便首先得到了两宫皇太后懿旨,免了今日请安……而旁人或许能因此得上点空闲好好缓上一缓,可主掌六宫之事景娴却是没能闲着,听过了内务府呈报便直接来了储秀宫,只是她早,有人则比她早。
“起吧,你倒是来得早。”
“娘娘您太言重了,臣妾入宫虽说也有几年了,可比起各位姐姐来说到底是时日尚浅,总是少不得行事疏忽之时,高姐姐一向对臣妾亲近,平日里亦是没少提点臣妾,眼下里见着高姐姐去得这般突然,臣妾又怎么会不哀痛至极?只能早起些许前来以表心意方才安乐一点。”
“哦?是么?”
景娴对魏碧涵感观一向就不好,而这之上,看着对方明明怀揣着恨不得高子吟去死心思,面上却一副如丧考妣,一字一句说得声声泣血模样儿,景娴就是忍不住觉得心里头万分膈应——
“贤嫔一向是个心气高,本宫入宫这么些年也鲜少见她与谁私交过密,听你所说,怕也真是投了眼缘,对你上了心,看见你这般‘情真意切’,想来九泉之下贤嫔也是安乐了。”
“娘娘话说得好是奇怪,高姐姐不喜与人私交过密,向来喜欢独来独往是不错,可是大家同后宫这一亩三分地,又一并侍奉皇上,就是平日里再有什么误会也终归是有着姐妹情谊不是?”
魏碧涵虽然这回儿算是跌了个大跟头,可到底脑子转得不慢,自然是听得懂景娴话中讽刺之意,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看上去对人对事桩桩公道周全娴贵妃怎么会突然一改往日姿态突然针对起了自己,只觉得自己对方略显锐利目光之下有些无所遁形,原本就不怎么安乐心越发虚了起来——
“难不成贵妃娘娘就没有一点难过?”
“本宫不过就是这么随口说了一句,竟是惹你说了这么大一堆,知道是你对贤嫔姐妹情深,不知道还以为本宫说了什么你不爱听话呢。”
与魏碧涵打了二十多年交道,景娴怎么会不知道对方越是心虚就越爱将话说得不留一丝余地,冷眼瞧着对方这幅外强中干模样儿,自是只觉得可笑极了,然而刚想再说上些什么探一探对方底,却是只听到一阵花盆底鞋声音从远到近而来——
“奴才原想着今个儿是高姐姐头日,上上下下少不得要忙活打点,自个儿来得应该也算早,却不料贵妃娘娘和魏贵人竟是来得早……”
嘉嫔身着一件月白色素裳,头上除却几只玉簪之外不见半点金银,面上亦不施半点粉黛,一改往日低调模样儿,沉稳迈着大步而来,从容端庄福身行礼——
“奴才请贵妃娘娘安,娘娘万福。”
“起吧。”
嘉嫔动作不错半点规矩,神色之间也无半点慌乱,可此般种种看早就心中有着一本明帐景娴眼里,却是只让她深觉此人很是不简单,眼中几不可见划过了一道精光,面上却是半点不显——
“本宫原想着趁各宫各院还没动身之前过来瞧瞧这儿是否打点妥当了,毕竟事出突然,谁也料不准会不会有什么不周全地儿,却没想到你们一个两个都来得这样早,想来贤嫔也并不如表面上那般是独来独往,不然又哪里能得你们这般有心相待呢?”
“娘娘言重了,虽说乾西二所时候奴才与高姐姐来往并不多,可自元年以来,奴才却是一直与高姐姐比邻而居,所来所往自是会比其他姐妹多上一些,对于高姐姐突然薨逝,少不得会深表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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