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四十多岁的无须男子端坐在榻上,端着一杯黄酒,饶有兴趣的看着县衙门口的一幕。
“胡县令啊胡县令,你怎么就不能安安分分的过完这一任呢,平平安安的多好,小团子,你说是吧?”男子开口问到,声音阴柔。
旁边一小厮躬身笑着应了声是、这一声是还没答完,县衙大门呼地大开,一群捕快和农家汉子手持快刀冲将出来,见人就砍,为一个捕快双手各持一刀,手起刀落,刀刀见血。
这一瞬间的气势太猛,泼皮们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十几人就被砍翻在地,几个站在最前面的脖子中刀,血顺着伤口喷出老远,为的几个捕快浑身浴血,神似修罗。
泼皮们见状已经有人吓破了胆,尿了裤子。
别看平时这群泼皮吆五喝六为祸乡里,此时见了血,看了同伴惨死再也装不得硬汉,娘们儿似的尖叫一声四散而逃。
原本站在前面的人都是方五心腹,匆匆之间就损失大半,还剩为数不多的十多个人掏出藏在腰间的短刀,冲上前去和捕快们缠斗起来。奈何兵器太短,被撂翻几个人之后也仓促而逃。
巷口的马车也匆匆调头而去,车内无须男子仍端着空杯,不断念叨着”这帮窝囊废怎么还敢杀人?”,杯中黄酒撒了他一身,他也浑然不觉。
岳璋吐了,捕快和那些后来拿起刀随着冲出来的青壮,很多人都在吐。
岳璋其实没有砍到人,他被吴桐和季忠夹在中间。
不过他看见遍地的鲜血和几个脖子被砍断仍在抽搐的泼皮,还是止不住胃里的翻腾,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岳捕头,还是回院里吧,喝点儿水压压惊。”张昭抹去脸上鲜血,努力平复还在狂跳的心脏。刚才他一人双刀砍翻七八个泼皮,可他并没有一丝丝的不适,看见血后反倒有一些兴奋。
岳璋摆摆手,强止住干呕道:”快去找郎中来,先把把受伤的乡亲们扶到院子里。再去找仵作,把这些混蛋死了的拖走,没死的拖进牢里去!”
忙活了近一个时辰,终于将伤者处置好。门口一女子飞身冲入院子,寻了半天看到坐在地上的岳璋,忙跑了过去。
“你身上怎么这么血,倒地是伤在哪儿了呀?你有没有事,你有没有事?”玖儿双手不断的在岳璋身上摸索着,岳璋伸出手,将玖儿的小手按在怀里。看她哭的跟花猫一样,感觉好笑,便伸手将她脸上泪痕擦干,装作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
“我伤在心肺,大夫告诉我已经不行了。唉、我岳璋这辈子没什么遗憾的,就是到死也没取上媳妇儿、”
玖儿闻言哭的更甚,”岳大哥你不要死,这世上就剩下你对我好了。你死了我怎么办?你不要死,只要你不死,我就给你做媳妇儿好不好?好不好?”
“那好吧,我不死了。”岳璋扑哧一笑,忽地坐了起来,哪里还有奄奄一息的样子。
旁边那些看热闹,早就憋着的众捕快也哄然大笑。
“嘎?好啊!你骗我!让你骗我,让你骗我!”
“哎呦呦,别掐别掐,再掐就不要你做我媳妇儿了!”
“你还说,还说!”
门外又竖起了鸣冤鼓,经过刚才那血腥的一幕,前来击鼓的人倒是不多了。不过有这一件冲击县衙的事情,方五和其手下已经不需要再多的罪名了。
忙活了一天,将告状的乡里送走已是傍晚,岳璋倒在巡捕房小榻之上,混身散架一般。
“岳大哥,今晚去客栈睡吧,可别在这对付了。你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这连床被子都没有,别冻坏了身子。”玖儿麻利把屋子收拾了一遍,拿着扫帚说到。
岳璋正在伸懒腰,闻言回头笑眯眯的说”去客栈你和我睡一个床啊?”这话完全是岳璋以前跟女同事开玩笑开习惯了,放松之下顺嘴就说出来了,说完岳璋就后悔了,心道这是明朝,礼教甚严。以后自己得注意,荤段子可要不得了。
玖儿闻言闹了个大红脸,看岳璋一脸紧张,讪眉搭眼的样子又噗嗤一笑”我倒是没问题呀,就怕有人嘴上花花,到真章的时候又逃了哩。”说完轻轻剁了剁小脚,把扫帚扔在地上,”不理你了,饿了,人家要吃饭去。”
岳璋心里一窘,心道人就不能心软啊,之前就应该吃了你!见玖儿走远,忙追上了上去。
一种名叫暧昧的情绪,在二人之间悄悄滋生。
县衙后宅,胡瑛将奏本上似乎含着怒气的墨迹吹干,递给顾敏之。顾敏之做了个揖,转身出门,解了拴在门口的一批健马,连夜向京城飞奔而去。
一场风波,即将随着这奏本在京城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