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犹豫,漠干本是皇家之用,根本无人带出宫去,就连着太医院也只有唯独三瓶而已。其他早已被太子和皇上拿了去,也下令不许擅自自造此毒,太医院的解药唯有一份。
绵堇见他犹豫不决,立刻换了个姿势,两眼水波粼粼,眉宇微皱,柳眉似水,红唇紧闭,百般委屈,楚楚可怜,顿时叫这位年纪轻轻的太医倒吸一口气,退后几步,神魂颠倒。
“莫不是叫我,连是个什么样的毒都不知道,兄长,兄长就这么去了……”
太医脸上一红,红到了耳根子,忙掩了面出去,“微臣去给小姐拿来。”
绵堇瞬间擦了眼泪。
不一会儿,太医重新回到绵堇面前,一个蓝色的瓷瓶放于绵堇手中。绵堇先不急着打开看,抬头对太医说:“我的药你可配好了么?”
“糊涂,我竟忘了,这就去给小姐抓来。”
眼看太医出去,绵堇忙取出从太子寝宫偷来的一个瓷瓶,里面的熏香已经被到处洗净。她快速将瓶子的解药倒了进来,只留一点点,收好之后,又拿了水瓢将清水倒进原本的瓶子里,盖好。
又过一会儿,那太医拿了两服药进来,绵堇将瓷瓶递给他,“多谢太医,此生能看见这毒死我哥哥毒的解药,我也能为哥哥祈福了。”
太医微笑,打开瓶子来闻了闻,确定里面的药还在,“小姐如此孝顺,真是可歌可泣。这两包药分成四日来吃,两日一次,头晕必会好些,若还未好,就派人来找微臣便是。”
“多谢太医,不知道太医如何称呼。”
“微臣普尔?基。”
“多谢基太医。”
绵堇起身正准备行礼离开,基太医的眼神一直盯着她,她走了两步,果然觉着眼光炽热无比,又回头。这一回头正好撞上他火热的视线,这种视线对绵堇来说早就习以为常,虽有些惊讶却也能马上应对。
将眼睛偏向一边,绵堇有些担心地说:“基太医,太子本不许我擅自出宫,但今日特殊原因还请太医见谅,请太医将今日我来之事不要告诉任何人,更不要对太子提起。虽我无谓,但恐怕太子会迁怒阿乙喏,太子喜怒无常,我怕,所以还请太医……”
太医拜了拜,说:“小姐善心,微臣定不会告与他人。”
“多谢。”
绵堇出来马上换上平日的样子,阿乙喏随她离开。
“小姐如何?”
绵堇从里面出来,换上平日的样子,也不觉得小腹疼痛了,将药递给她,“太医说,两日一幅。”
“是。”
只要这太医不与旁人谈起,风声便不会传到太子耳里,阿乙喏定会怕太子降罪所以不会随便说她出来的事情,那太子让她看了漠干解药的事情怕也是不行的,所以也不必担心他会说出来。所有的事情都进行得很顺利,反而让绵堇有些不安。
受宠的几位妃子和皇后都去照顾皇上了,此时后宫安静,她们回去时便择了从后宫走,这样也要近得多。
“我要这个,还有这个,这次来的货真不错!”
“哎呀,这簪子真好看!”
“段老板的胭脂最好了,玉妃娘娘说也喜欢,给我许多银子让我多买两盒。”
“那个是我的,别抢呀!”
“这个手绢倒是新奇,以前没见过呢。不知道甜妃娘娘会不会喜欢。”
“哎,不错啊,还有没有别的样子的?”
绵堇与阿乙喏转进来就听见前面宫女们围在一起叽叽喳喳不知道说些什么。绵堇探了探头,阿乙喏忙拉住她,“小姐,那是从宫外来的些胭脂水粉和小玩意,宫女和娘娘们不出去的就会买一些来。”
“是吗,你们还能让外面的人进来啊。”
“听说是掌司大人家的亲戚,送货的时候便也带着卖了。”
“那你要去看看吗?”
阿乙喏摇摇头,说:“奴婢一心跟着太子殿下,不必那些胭脂水粉来打扮,若是打扮了,又被别的主子看上了,奴婢,奴婢只想跟着太子。”
绵堇看她通红的脸就知道这小姑娘的小小心思了。只是阿乙喏又说:“太子宫里没有这些胭脂水粉,小姐来自外面怕是应该喜欢,莫不让奴婢给小姐买一些来?”
“不必了,我谁都不想让看上。”
提起长裙,趁着那些宫女挑东西的时候,绵堇与阿乙喏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旁晚时分,果真与阿乙喏说的一样。绵堇睡在床上,本无心睡着,只是不知在房中能干,什么,便将那瓷瓶藏好躺了下去。不过多时,昂果然回来了。
而且意料之中的事情还是来了。
听见轻声的脚步在自己身边停下,昂附身坐在绵堇身边,看着她无邪的脸,用手轻轻滑过,绵堇一身颤栗!
“你想装睡到什么时候?阿乙喏告诉本殿下你早就醒了。”
绵堇并不急着睁眼,等昂继续说完,“这太子殿可不是只有阿乙喏一个侍女在,你去了哪里,都做了些什么,见了哪些人,就算本殿下不在皇宫,也知道得一清二楚,”摸上她的脸颊,昂靠的近了些,又说,“妓院出来的就是不一样,一颦一笑就能随便勾引到一个男人。”
反手打掉昂的手,绵堇翻身坐起来,并不看他,“所以你这是在监视我?”
昂不怒反笑,甩了甩手,“只是关心你。”
“不必了,以后不必派人跟着我。”
“怎么,你怕什么?”昂凑近她。
绵堇转头与他四目相对,一字一句地说:“我怕,他们会偷看我沐浴。”
“哈哈哈!”昂仰头大笑,“他们不敢的,哈哈!”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敢?你又不在这里,我又看不见他们在哪里,他们说没偷看你就相信?万一偷看了,你也不会知道吧。”
昂愣了愣,沉下脸来,“你今日沐浴了?”
绵堇耸耸肩,展开手给他看自己新换上的衣裳。昂侧头,“敖変!”
“属下在。”连眨眼的功夫都没有,绵堇的面前就刷地出现了一个人!真是吓得她震了一下。
“你可有偷看……”
“没有。”
昂看向绵堇,“看吧,他说没有。”
“他说没有就没有啊,他跟了我一天我都不知道他在哪里,你竟然知道了?”
“敖変不是那样的人,他是我的心腹。”
“心腹就不能偷看我沐浴了?”
绵堇说得全无脸红之意。倒是跪在地上的男子不好意思了,“小姐沐浴之时属下正在房顶等候。”
“看吧!你看他知道我沐浴!”绵堇指着他喊道,“我虽不是未出阁的小姑娘,但也不能随随便便被人看呀!你们这里的人怎么这么没有规矩啊。”
“属下没看。”
昂笑得没气了都,他拍了拍绵堇的肩膀,说:“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敖変被个女人说得这么紧张兮兮的。你不要欺负他了,他不会偷看的。”
“那是正大光明看咯?”
敖変:“……”
昂摆摆手,说:“哈哈!你可真逗!不过你不要以为随便扯出件事来就能搪塞我,你还是得跟我说说今天为什么去找太医院的太医看了漠干的解药?”昂脸上是笑脸,声音却是逼问。
绵堇翻了个白眼,说得轻巧,“殿下不是说要给我漠干的解药嘛,殿下久久不回来绵堇心急,就去找太医院要解药了呗。”
“解药呢?”
绵堇拿着手机掩住唇齿,轻轻咳嗽几声,不去看他,他坐直身子,“基太医已经被我给下令处死了,下一个你想阿乙喏也被我处死吗?”
“不关阿乙喏的事,她什么都不知道。”绵堇说的冷静,却是浑身战栗,就是她的一个失误,就害死了一个无辜的人,这个男人,她要百般小心千分谨慎。
“知不知道都没关系,只是看你说与不说解药在哪。”
绵堇盯着他的双眼,对死亡没有一丝多余的感情,这个人可能原本就这么冷血吧,“好啊,那你处死她的时候也顺便给我备好一副棺材吧,倘若太子觉得麻烦,将我的尸体丢在沙漠中也行。”
昂有些生气,不过他却不想生气,直起身子,淡淡道:“敖変,绵堇把解药藏哪儿了?”
“回殿下,属下见小姐将解药倒在了一方手绢中。”
绵堇怒视他,“看的可真仔细。”
昂笑了起来,拿过绵堇手中的手绢,放于鼻下闻了闻,笑道:“真聪明,若不是不知道我派了人在这里,估计我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你会将解药倒在手绢里。绵堇,我越来越喜欢你了,怎么办?”
“娶了我呗,你让我当太子妃我就嫁给你。”绵堇打趣道。
“好!”昂立刻起身,“我不仅让你当太子妃,我还让你当皇后!”
“什么?”绵堇微愣。
昂背着手,脸上神采奕奕地盯着绵堇,金色的眼睛里是踌躇满志的野心,就好像很快就会得到一件稀世珍宝的神情,“我要你当我的皇后。”
绵堇心里一紧,金国果然要换储君了吗?不过她且知道,金国皇上并没有颁布让太子继位的圣旨,皇上一直卧病在床啊。
“难道你要弑君?”
昂脸上的笑意更浓,摇了摇头,做了个嘘声状,“嘘,太聪明的女人死得早。不是本太子要弑君,而是有些人等不及了,我只是坐等渔翁而已。”
绵堇还愣在原地,昂就牵起绵堇的手,万分歉意地说:“今晚本太子不能陪你了,今日来会有些忙,你可不要淘气惹些事来。这里是我的皇宫,你是逃出去的。还有,太医院只有一份解药,想要解药的话等我大事办完,你成为我的皇后之时,我再给你。”
“那就晚了!鬼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完啊!”
“那你就祈祷吧。”
今日已经是第六日,还有四日,只有四日了。从叶城到仄关还需两日多,她没有时间了。
“敖変,今夜你且去后宣宫盯住皇后,丞相怕是过了今晚就会去面见皇后,一有动静就来通报。薛将军明日一早便会在丞相入朝之后将城门封锁,我们里应外合。”
“薛将军?”
“是,攻打周昱的计划暂缓,这次本太子已说服薛将军祝我一臂之力!”
“是,殿下!那小姐这里……”
昂回头望绵堇一眼,打手楼主她,“解药只有皇上与我有,她想要解药的话无非就是找皇上和我,皇上此时昏睡不起,根本进不了寝宫。绵堇,你还能干嘛?可别给我惹事,我出事,你便永远不知道解药在哪里了。”
绵堇握紧衣角,脸上故装镇定,心中却是跌宕起伏!他在要挟她,这样一个人的深宫,她根本就不是对手。
是夜,绵堇睁着大大的双眼根本就睡不着,知道头顶上的人已经不在了反而更睡不着了。昂说的话,是不是他们丞相不动手的话这个时候金国已经攻打周昱了?那云司岂不是更危险?
但是这样一来,昂若得手,这金国就是他的了,自己也许真的会成为金国的皇后,也许会拿到解药,但是,她永远都回不去了。
起身,推开窗户,外面守卫的侍女有浓浓的倦意根本无心推窗的声音。绵堇找来凳子,拉起长裙从窗户跳了出去,不多过一会儿,又爬了进来。将凳子放回原位,轻吁一口气。
身后窗户一个人影,绵堇转身正要惊呼,从身后伸来的手将她的口死死捂住!腰间顶住的一把尖锐的短刀。
“不要出声,我保你没事。”
绵堇屏住气,心脏瞬间加速跳动,肩膀僵住,眼珠往后,点了点头。
那女子慢慢松开手退后一步,绵堇这才吐出气来,“这里是谁的寝宫?”
“太,太子。”绵堇不敢转身,那短刀还顶着她的腰。
“太子为何不在?”
“他去了皇上的寝宫。”
“皇上中毒已久不见好转一直卧病在床,太子要弑君?”
绵堇微愣,“你是何人?”
“你是不金族人,你是周昱人?”
“是。”
“为何在这里?”
“被太子抢来的。”
那人沉默一阵,将短刀收起,绵堇才敢转身过来,借着月光她能依稀看见那人一身黑衣,长发系起,脸上也被黑面罩所包裹着。
“我也是周昱人,告诉我,金族是否准备攻打周昱?若不说实话,我现在就杀了你。”
“我为何要信你?”
那人取出一个令牌,是将军的令牌这个绵堇还是认识的,只是从窗户投来的月光正好洒在这人举在绵堇面前的令牌上,‘夏’仄关守卫便是姓夏。绵堇心里猛地一触,随着云层散去,她往上看,那双眼睛下面分明有一颗红痣!
“夏姐……”她天天盼着能快些见到的人,如同她生母一般的人,就在她的面前。
“绵堇?”那双眼睛惊呆了!直直地盯着她,“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所有的委屈一触即发,受的苦楚都是小事,爱上一个人,然后为他抛弃所有,与他双宿双飞却招来如此祸患。她何曾痛彻心扉,何曾想过轻生。她决定好好活着放声大哭,是因为有人为了她的痛楚而痛,为了她的哭泣而哭,但在这个人面前,她再一次软弱了,哭得如同孩子一般,没有任何防备,只是一味地寻找安慰,只是一味地希望有人为她遮风挡雨,仅此一次就好。
夏仲晚不问一句话,只是等绵堇在她怀中哭完,等她哭完了她才开口,说得第一句话不是她的委屈和心酸,而是,“夏姐驻守仄关,可是知道并州刺史云司和云木将军上任之事?”
夏仲晚反问,“你为何知道?”
绵堇擦干眼泪,仰头,“夏姐此次犯险入宫,可是为了打探金国是否屯兵准备攻打周昱?”
“为何你都知道?”
“还来得及,”绵堇起看了看门口,急忙说,“金族暂时不会攻打周昱,但计划攻打的时日会延后。金国丞相想篡位,已经对皇上下了毒手,太子万事俱备,与丞相一争皇位。薛将军被太子调来叶城,明日一早等丞相进宫以后便会封锁皇宫,不许任何人进出。”
“此话当真?”
“太子亲口所说,他认我只要等他打完这次仗便会给我解药所以不会闹什么乱子,没想到夏姐竟然进来虎口。”
夏仲晚一时疑惑,“解药?什么解药?你中毒了?”
“不是我,”绵堇忙将怀里的一个瓷瓶交给夏仲晚,“这是我使计得来的,漠干的解药,夏姐你赶快回仄关给云司,不然就来不及了。”
“到底怎么回事,”夏仲晚拉住绵堇,低声说,“你为何会来这里,还有怎么会认识并州刺史,又怎么会来金国皇宫取解药?”她说得激动,句句都是责备,句句又都是关系,“绵堇,你为何不在悦己满园?”
绵堇垂下头,被她抓住的手臂失去力气,“为了一个男人,我费尽了一生,而他却负了我。”
“什么?”
“是云司救了我,给我新的生命,他为我中毒,我毅为他来取解药。”
“你……总是做出这样胡闹的事情。”
绵堇回头望她,微笑道:“是啊,我是夏姐带大的,与夏姐一样。”
夏仲晚轻轻敲她的头,心疼地说:“我总要听你细说。”
“嗯……”
“不过不是现在,现在我们要想办法出去。”
绵堇侧脸,立刻在脑中想了想,说:“明日一早怕是就会封城,夏姐要在那之前出去。”
“我为留下一晚借口有许多新意的发髻献给甜妃娘娘,娘娘本令我明日一早过去,我现在从侧门出去也来得及。只是你,只能藏在货车里一同出去了。”夏仲晚牵着绵堇的手就往窗边走。
绵堇停下脚站住,说:“夏姐将解药交给云司,我便先不回去了。侧面的守卫虽少,但我一个活人也是藏不住的。夏姐现行离开,我自有办法脱身。”
“如何脱身?你无须骗我,绵堇。”
“夏姐说笑,我自有办法。太子夺了皇位便是攻打周昱,我会与太子一起出征,再偷偷溜回周昱。太子很喜欢我,定会封我为后。”
“你倒告诉我,皇后如何亲征?”
绵堇微怔,反笑,“夏姐,若我回不去,也只是我的命。但夏姐,你的命,是不能让仄关失守。只要夏姐知道绵堇能活着,不就是最好吗?”
“但你却在敌国之手,何必作践自己?”
绵堇失声笑了出来,眼中含泪,“只为一个负我之人。”
夏仲晚愣住,这是许多年前,她告诉绵堇自己是朝廷大将军夏将军之女时,绵堇问了她同样的问题,而她就是这么回答的。
“你要回来,我在仄关等你。”说完,夏仲晚便纵身跳出窗外。
绵堇呆呆地望着窗外,云层很厚,这里已经看不见月亮了,天上的星星也很亮眼。不知道天上是不是也会黑,也会有这么多的星星,熙炎,你在做什么?是不是如同她一般想念着她?
那只青鸾双飞雪被绵堇拿起来,放在唇边,熙炎熙炎,她一遍一遍地呼唤,这个名字好似荆棘一般扎在她的心房上,刺痛无比却让她不曾忘怀。
此时廖城,城中最大的一家青楼的天字号房间里,简夜一手搂着一位貌美如花的女子说说笑笑。不时喝上一杯酒,不时吃一口水果,再不时在美女耳际说笑。直到大门被人打开,毫不看场面地走了进来的玄玉直直地跪在地上。
“公子!”
简夜从美女的颈项探出头来,“知道了,具体位置探知到了没?”
“是,往北。”
“地点?”
“应该叫叶城。”
简夜推开身边美女,挥手让她们下去,从软榻上起身,说:“看来那女子也是痴情,若不是借由青鸾双飞雪来呼唤熙炎,我看咱们一辈子都找不着下落了。不过这也太快了吧,我还没玩够就知道了下落,哎,真没趣。”
玄玉已经忍了很久了,简夜每日不是这家酒楼就是那家青楼,完全没有半点想寻找仙器的意思,“少爷,属下看您还是尽早找到法器之后返回天宫才是。”
“玄玉不要急,”简夜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凡界好玩的这么多,怎么样都得让我一一品尝才行啊。”
“这恐怕不行少爷,法器在凡界流失时间越长,就会带来越大的灾难,咱们还是要快些找到。”
“是是是,现在就启程行了吧。”
“少爷英明!”
简夜停下出门的脚步,似笑非笑地说:“玄玉你这人有时候真的太认真了,太认真啊!”
与此同时,天界天牢。
熙炎猛地站起身来,是绵堇在呼唤他!青鸾双飞雪带来绵堇深深的呼唤,他在青鸾双飞雪上施了法,若是绵堇对着青鸾双飞雪喊他的名字,他即便在天宫也能感应到。
“绵堇,你可是想我了?”熙炎垂下头,水色的长发遮住他半张脸,唇边有微微上扬的弧度,看起来却是苦涩之极。他没有一刻不心心念念这个名字,他甚至祈求她能平安,祈求她能见到她要见的人,祈求她会等他,“不,或许你已在怨我……”
今夜的月色有些朦胧,云层厚的难以看见月色,月亮害了羞藏在最里面不肯出来,只叫那繁星透过云层的缝隙传来的点点光泽。偶尔云朵散开,才在大地上洒在一片亮光,没有人会注意到就消磨过去了。
此刻夜还不深,一袭皇宫中侍女的外衣,夏仲晚漫步走到皇宫一侧隐蔽的侧门门口,守备的侍卫拦住她,她拿出出宫的牌子,说:“奴婢是为娘娘在外采办货物的丫头,今个为甜妃娘娘梳头弄得晚了些,请各位大哥开了门还放我回家。”
侍卫看了看夏仲晚偷来的女官令牌,说:“哦,是段老板家的姑娘啊,早先他们提过。怎么样,今个进宫生意可好?”
夏仲晚欠了欠身,说:“多亏宫里姐姐们照顾,生意还能糊口,”说着她拿出一小包碎银子,“各位大哥为皇城守备辛苦了,小小意思请大哥们笑纳。”
侍卫看见银子马上笑了起来,忙说:“姑娘这,这真是不好意思啊,来,还不开门让姑娘回家,这么晚了都,姑娘库上小心啊。”
夏仲晚不慌不忙地又欠身,甜甜地说:“劳烦各位大哥了。”
宫门关上,夏仲晚回头看了看匆匆走开。宫外的大街上没有一人,她心里想着要快些找匹马来赶回仄关,若是再晚了便赶不上了。
“别动。”夏仲晚下意识将解药放进怀里,浑身微愣随后慢慢放松下来,脖子上冰凉,月光微弱却也是反光。她竟然没有发现身后有人!此人绝非一般人。
“这么晚,宫里的姑娘还出来做什么?”
夏仲晚装作害怕,柔声说:“小,小女子是宫外的,今天送货进宫弄得晚了些,这才出来。”
“穿着宫女的衣裳进宫送货,说实话!”
“公子若是不信,杀了我便是。”
身后人顿了顿,又说:“杀你何用,今天进宫可知太子带了什么人回去?”
夏仲晚微愣,转身,那长剑就指着她的脖子,她并不害怕,借着细微的月光看清眼前的男子。额前露出却系了根墨绿色的头巾,很短的头发,看上去应该是周昱国的人,样子有些严肃却没有杀气。夏仲晚反问道:“你要找谁?
与她什么关系?”
“你不怕?”
“恩,不怕。”
“放开她!”另一把银剑瞬间插进他们之间,云木和夏仲晚纷纷退后两步,那剑直直朝着云木杀去!
云木不慌不急,连接几招,不轻不重,躲避得甚是轻巧。
“住手!”夏仲晚低吼一声,“在敌国门口厮杀,也不怕被金国的守卫听见!”
陶伦挡在夏仲晚前面,手中的剑还指着云木,“属下来迟,还请小姐责罚。小姐,此人是谁?”
“应该不是敌人,他向我打听太子的事情。”
“小姐谨慎,不可轻信他人。”
夏仲晚站出来,问道:“你同我打听金国太子的事,又是周昱国的人,你是谁?”
云木微愣,细细想了想,收起剑来,说:“扬州云木,见过仄关副统兵夏仲晚将军。”
“云木?你就是朝廷派来的云将军?”
“是。”云木拿出军牌,陶伦抢过来给夏仲晚看了看,立刻问道:“刺史,刺史伤势如何?”
“中了漠干,还有不到三日了。”
夏仲晚急急说:“那还不快走?”
“等等,”云木喊住她,“解药只有皇宫有,有位姑娘犯险去了皇宫取药,已经几日了,未曾出来。所以我才守在门口等里面的人出来一个个问。”
“那姑娘可叫绵堇?”
云木直眼看她,夏仲晚起身上陶伦的马,另一匹留给云木,“那是我亲妹妹,方才遇见了,”她拿出解药给云木看,“解药。”
“姑娘人呢?”
“她会出来的,这两日叶城会完全封闭,我们得快点出去,云木你留在这里也无法救她,她暂时没有性命之忧,还是先随我回去从长计议。”
“是。”
但愿能出来,她会一直等她回来。
如同阿纳希塔?昂预料的一样,日头刚刚出来,几只飞鸟从皇宫上的天空展翅飞过,黎明还未消退,丞相便一身隆重的朝服进了宫,面见了皇后娘娘。
这位皇后娘娘与丞相是兄妹两人,太子并非皇后所处,皇后一生无子无女,对太子算得上仁慈,但却对前朝之事从不理会。但太子细细打探才知皇后在宫中暗藏许多线人,在各大臣府中也有,以防万一不得不防一手。
此次事关重大,想必丞相与皇后要慎重商议。不过商议什么都无所谓了,薛卜的二十万大军已经在叶城围住,薛元罂率三万禁卫军在皇宫外把守,丞相刚刚进宫不多时,敖変就回到太子的宫中。
绵堇还未起床,听见门被打开,阿乙喏带着几个侍女进来,拉开绵堇的窗帘,阳光瞬间透了进来,“小姐,该起身了。”
“什么时辰了?”
“辰时了。”
“还早,我再躺会儿。”
“不早了小姐,虽然小姐还未被封位,但宫中规矩,若不是身子不适,妃子过了辰时便要起身。”
绵堇微微皱眉,翻了个身,“我身体能适么?昨日睡得晚了,现在头晕得厉害,别吵我了。”
“可是小姐,那不如奴婢先服侍小姐起身,用些清粥,奴婢再去为小姐熬药?”
“都说不想起了,”绵堇有些恼了,还闭着眼睛就喊道,“敖変,太子不是让你看着我么,我现在不想起,你让她们出去吧。”
屋子里一片寂静,阿乙喏看着绵堇不知她在说什么,绵堇又说:“敖変,你若再不出来,我就将你昨日偷看我沐……”
刷地一下众人面前出现个男人,阿乙喏忙伸手关上绵堇的窗帘,房内的几个侍女纷纷躲在一边,“什么人!”
敖変拿出太子的令牌,“太子有令,绵堇姑娘一切要求都要做到,姑娘说身子不适,你们便出去守着就是了。”
阿乙喏欠了欠身,“是,奴婢遵命。”
这家伙还是挺好用的,绵堇坐起来,并不下床,未经洗漱面见男子在哪个国家怕都是有损名誉之事,“几时来的?”
“一个时辰之前。”
“你去太子那边吧,我不会乱跑的。”
“太子担心小姐,让属下保护小姐。”
绵堇一愣,昨日说得像是手到擒来的事情,现在又该要人来保护了?不,是她没在意,这等大事怎么会有十全的把握。这本不管她的事,不管谁胜谁负她都能乘乱逃走,她本是这么天真地想。但万一太子输了,她也要受到牵连,“现在宫中情况怎么样?”
“属下自当护小姐周全,小姐不必担忧。”
“我不担忧,但若太子有什么事,就算十个你来护我也没用。”
敖変不说话,隔着屏障,绵堇皱眉不展,刚刚安了心让夏姐将药送了出去,现在又得担心自己了,不,不对。太子若是输了,这个人一定送她出宫去,岂不是更好?
但绵堇毕竟狠不下这个心来,犹豫半晌才说,“你现在若不给我说说宫中情况,你们太子出了事,我保准你们都死。”
敖変脸色微变,“太子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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