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加油，富瓦伯爵

    “世界上就没有其他语言了吗？”周怡培很白痴地问。

    “当然有，汉语就不说了。突厥语也是要了解的，毕竟突厥人被称为神的鞭子。如果有时间的话，作为黏着语的日语也应该学习一下，对于理解和掌握言灵有参考作用。”艾瑞克叹了口气，“为什么学个说话都这么难啊。”

    “还好，汉语不用学，不然不是更辛苦？”周怡培也凑过来偷偷摸摸地说：“我看是因为她不会。”

    艾瑞克点点头，“还好这些都是拼音文字，会认字就会说话。”看来这个不是她抵触的主要东西，果然，紧接着她就叹了口气。“下午要去花园里照顾花花草草，学习植物和园艺，这倒没什么，因为可以骑马。最悲哀的是晚上居然也要上课！”

    “哦，那是挺惨的，我上中学以前晚上是不上课的，更不用提星期天了。”周怡培觉得这么多课确实挺可怜的，不过心里其实没把这当回事，因为他又满不在乎地问：“晚上学什么？”

    “星期一算术，星期二图画，星期三剪纸，星期四编织，星期五陶艺，星期六儿歌，星期天音乐。”艾瑞克有气无力地说，唉，指望着这个笨老爹安慰自己还不如去找小妈呢。“你们先聊着，我去帮你弄点福利去。”

    周怡培点点头，把她从腿上抱下来，艾瑞克像模像样地略微屈膝牵着裙角行礼。等艾瑞克走远了，周怡培才感慨地说：“这孩子看上去还真有点贵族样子了。”

    这似乎让普兰塔珍妮特夫人很不满意，她严肃地说：“她当然是个贵族！而且是位公主！不能因为你的堕落就贬斥了孩子！富瓦伯爵阁下！”

    一连串重音短语把周怡培吓了一跳，打离开中国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被洋人这么凶。“哦，抱歉，夫人，请您务必相信，在我眼里她真的是公主。”

    “是吗？富瓦伯爵，你能准确地告诉我艾瑞克的生日吗？”

    周怡培立刻哑火。说实话，1976年10月31日重阳节？这个很好记，但是，现在的艾瑞克怎么看都不像是五岁的小孩。他刚出生的时候，头很小，简直和鸟类的头身比相当，所以周老爷子才坚信他是某位鸟形大神转世。这几年因为营养和运动不足的原因，身体没怎么长大，脑袋大小倒是跟上来了，现在比例挺协调的，大概像个两三岁的小孩。

    看着不说话的周怡培，普兰塔珍妮特夫人一副早就料到的神情。“那么你能确切地告诉我，这孩子几岁了？”

    这又是一个不好回答的问题。本来按照去年在圣马洛办理的公民登记，应该回答说三岁了。但是前几天他仔细地研究了教廷的文件，发现天主教对于先结婚后领圣职是有很大包容度的，但是对于离婚和拖油瓶这种却很难接受。所以，康斯坦丁神甫告诉他想办法把艾瑞克的年龄改到1981年4月以后出生。这当然很难，不过，在坚信礼弥撒上，受到教宗祝福的圣马洛的民政官很高兴地答应帮周怡培改正一些疏忽造成的错误。

    “果然，你对这孩子毫不上心。虽然她看上去有两三岁了，但是我观察过她的牙，已经严重地磨损了，这说明她过早地吃成人的食物，我有理由怀疑你无法保证她健康的成长和适当的教育！”

    周怡培惊讶得闭不上嘴，这就要让他们父子或者父女离散么？当初到美国的时候他倒是担心过，只不过那几年美国人的日子也不好过，没人来管他的闲事。现在他觉得有可能照顾好孩子了，居然……这是怎样的人生惨剧啊，锅碗瓢盆全齐了。

    完全掌握了节奏的普兰塔珍妮特夫人趁热打铁道：“名义上的监护权还是属于你的，我将照顾她知道她上学。此外，根据萨力克继承法，只有长子能够继承爵位和王国，我想这个权利应该属于你和蒂亚的孩子，这没问题吧。”

    “哦，没问题。”被打击得魂都没有了的周怡培无意识地回答，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答应了什么。

    “那就好，不过，出于对天主教的尊重，短时间内艾瑞克和蒂亚都不能出现在公开场合，因为从传统上看艾瑞克应该还在蒂亚的肚子里。实际上，我觉得你应该给艾瑞克换个名字，就叫艾瑞莎，你看怎么样？”

    “哦，好的，很不错。”

    “这样，只要掌握好分寸，弄到安道尔的教权是有可能的。等到建国后，整个巴斯克民族就有了自己的家，希望你承担起这个责任。好了，你休息一下，晚餐在8点。”普兰塔珍妮特夫人看到自己的目的都达到了，也就不再欺负这个可怜的人了。

    五月份了，可是室内还燃着壁炉，不是为了取暖，而是为了给这个没有窗户的屋子照明。周怡培觉得包裹着皮肤的这层黑暗越来越重，不但压得他无法呼吸，连思考都很难。纠结了一会，不得不承认失败，原本以为离开了那个人人身不由己的大环境，在这个诞生了人权宣言的国家自己会掌握自己的命运。

    可是到头来，不但输了自己，还赔进去唯一的孩子。周怡培失落地闭上眼睛，就让沮丧把自己吞没。透过薄薄的眼皮，不远处壁炉里跳动的火苗还在和所有的黑暗搏斗，终于，没有人照料的火苗被沉重的黑暗扑熄了，只剩下一片暗红的颜色。周怡培苦笑一声，这是在告诫自己不要幻想反抗命运么？

    看着看着，眼睛都累了，可是那片暗红还在。周怡培长出了一口气，该吃饭了，人总是要活着才有改变的机会的。果然，好像在回应他一样，由于他的那口气，积聚了很久的暗火炸响了一串火星，又冒出了旺盛的火苗。

    “呃，这是什么意思？是叫我继续努力，总有能亮起来的时候么？”炭火噼噼啪啪地炸响着，似乎在回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