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隔壁的关门声,杜涵渊松了一口气。
还好,除了自己这里,那孩子是没有别的地方可去的。否则……后果他真不敢想象。
虽说教育不能心软,但是,今晚的自己也确实太粗暴了。
他懂得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可一看到启林那心不在焉的样子就控制不住的生气。要知道,他呆在阿売村的时间是很有限度的,除了攻读博士的学业,还有“爱扶”基金一大堆的事情要处理。所以,他给自己的时间是半年,半年内必须把这边的所有事情解决完。到时候,他想带启林一起回去,就像现在这样,照顾他,安排他上学,然后见证他的成长。
可现在,17岁的启林却连小学一年级的水平都不到,怎么带他到大城市生活啊。他会被视作异类,会被嘲笑被排斥的——杜涵渊实在不愿也不忍看到少年受伤害的样子。
唉,可惜启林并不能理解自己一片苦心,也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这么着急让他学习。
明天,还是去找他和好吧。学习的事,还是要哄着点来。
杜涵渊重新坐下,从抽屉里拿出几个零件和芯片。
做个什么礼物给他好呢?
杜涵渊想了想,戴上眼镜,专心手上的活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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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林背靠在门上,哭了。大家都说他是个坚强的孩子,可谁又知道他其实内心里比任何人都敏感呢。
他说他后悔了,自己没有资格做他的小弟。那么,他也不应该再呆在这里了吧?
他是穷,但也是不能没有骨气仰人鼻息生活的!
启林抬起袖子擦干眼泪。把身上所有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都摘下来,放到桌子上。包括现在穿的衣服裤子和鞋子。
还好,之前那条旧裤子还在,旧鞋子也还没丢掉,只是没有上衣。看了看杜涵渊帮他准备的干净崭新的衬衣,启林撇开脸。
他宁愿不穿。反正原本他就是这样一无所有。
合上门,启林回头看了一眼杜涵渊的房间,随后迈步走进了黑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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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小双被送到县医院了,因为要定期输血,还要做个全面的检查。医生说,积极治疗,病情可以得到很好的控制。
可是现在,他要去把小双接回来。
杜涵渊不要他做小弟了,那他也没理由再要求对方继续给小双提供治疗。
生死天注定,大不了,他和小双一起走。也许,到时候还可以去找阿爸阿妈,一家团聚。
夜晚的山风吹在身上,冷得启林打抖。心中又想起那晚上杜涵渊温暖的怀抱……其实,如果刚才杜涵渊有到隔壁来瞧自己一眼……哪怕一眼,自己也舍不得走吧。
真傻!启林狠狠骂自己。双手环抱,就着月光,一步一步走下山。
山路是很不好走的,何况是晚上。启林身上很快就被道旁伸出的树枝划破不少地方。
县城有多远呢?启林从来没去过。听说要走到镇子上再坐车。可是他没有钱,连车也坐不起。
旧鞋的底子很硬,还磕脚。启林可以肯定,自己的脚上已经起了水泡了,而且是大水泡,在前脚掌上。每走一步都钻心的疼。更郁闷的是,旧鞋子本来就不合脚,鞋头已经很顶了,走起路来更是难受。
四周又都是阴森森的,猫头鹰的咕咕声像是就在头顶响起,听起来尤为可怖。走过的树丛还不时发出动物在其中穿梭的窸窣声,让人阵阵紧张。
启林掐着自己的掌心,告诫自己坚持住,千万不能往回走。
不知走了多久,天边开始蒙蒙亮了。启林的两条腿已经完全麻木,只是很机械地往前迈步。
他觉得自己必须得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一夜没合眼,身体已经到达极限——累,冷,而且饿。
如果,自己可以吞下委屈留在杜涵渊那里的话,那么现在就可以在柔软的床上醒来,然后吃小唐哥做的早餐。
如果,自己能不要那口气,低声下气去找杜涵渊道歉,去讨好他的话,是不是还可以看到他用温柔的眼神望自己,然后给自己碗里夹多多的菜?
可是,自己选择了离开,所以,就没有什么如果。
……天亮了,杜涵渊发现自己不见了会是怎样?虽然告诉自己不要奢望,但启林还是忍不住去想,自己在他心里,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到底,重不重要。
启林想得太出神了,没注意脚下是个斜坡,斜坡下有汪池塘。他被石头绊了一下,整个人往斜坡下冲去。
眼看就要滑下池塘,启林慌乱地伸手一路乱扯乱拽。终于在离水面一步之差的时候,被他揪住一根有根的粗藤,止住了去势。
启林惊魂未定,大口大口地喘气。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拉着粗藤慢慢站起来。然后发现,自己的鞋子已经全掉了,一只飘在塘面上,荡出一圈圈的波痕;一只被磨得不成样,翻在岸边。
再看自己,裤子的膝盖处被磨出两个大窟窿,脚上的水泡破了,踩在地上火辣辣的疼。上身更不用说,手臂在刚才的拉拽中被蹭掉大块的皮,满身都是泥污。
真是狼狈至极!
启林抱头想哭,拳头一下一下砸在地上。
“杜涵渊!……杜涵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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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村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韦启林离家出走了!这个爆炸消息在村里迅速传开来。大家都在村长的指挥下到处去找人。
杜涵渊怒着脸,一脸要喷火的样子。天知道他看到那堆被启林脱下的衣物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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