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丫轻轻一动,往榛身后躲去,秀儿怕撞到榛的大肚,不好再上前,只是站在那捏着脸去羞绿丫:“都这么大的人了,女儿都那么大了,还装年轻少女不成?”绿丫顺势搂住榛的肩笑嘻嘻地看着秀儿:“怎的,难道我就不能装年轻少女,怎么说我都还没到三十呢。()”
秀儿笑弯了腰,榛也笑了:“好了,你们俩,消停些吧,原先觉得你们一个个都比我老成,怎么这两年来,你们一个个都比我还活泼起来?”
秀儿也坐到榛旁边,笑着道:“那是因为张奶奶什么事都不用去管,所以啊,越发可以装少女。”说秀儿就咬住唇笑,绿丫白她一眼,也坐来,三个人又继续说些闲话,外面的天很蓝,偶有风吹过,带来一丝丝云,人生,该是这样安静美好的。
过得一个月,江西那边的回信已经到了,榛拆开信看了看,就摇头叹气,让人把秀儿和绿丫请来,把这信给她俩看了。看信秀儿和绿丫也摇头,接着榛就道:“这事你们也别担心,横竖都是冯家自说自话,若真要上公堂,这都个把月过去了,他们那边还安安静静的。想都晓得,并没十足把握的。”
秀儿摇头:“我并不是担心这件事,锦儿就是我的命,谁也不能抢走,我只是觉得,冯家两老,着实狠心,就为了和高门亲,要把亲孙女嫁给一个痴儿。”信上所说,冯家也不知怎么的,和地做过侍郎的董家议亲,董家这个儿,今年十三,恁大年纪还没定亲的缘故,不过是因这孩是个不辨桑麻,只会叫爹娘的痴
原董家瞒着这件事,已经定了一门亲,哪晓得事情不机密,对方家里晓得,怎么也舍不得女儿嫁给这么一个人,毕竟董家门楣再高,再能给家里带来无数好处,女儿一辈也毁了,于是退了亲。
冯老太爷不晓得怎么知道了这件事,巴巴地让媒婆上门要把孙女嫁给董家儿。冯家在当地也是大族,冯老太爷这支虽不那么兴旺,也不算什么没名声的人家,董家就应了。
董家既应了,冯老太爷就和儿们商量,要一个年龄合适的孙女定亲。冯二爷早听到风声,已经匆忙给两个女儿定亲,于是就只剩的冯三爷的女儿,冯三爷也舍不得女儿,想来想去想到自己已故的兄长还有一个被带走的妾生女,于是说服冯老太爷,上京来寻秀儿,要把锦儿带走,给董家儿做媳妇。
冯老太爷想想锦儿不过五岁,这么点点大的孩拿回家中养上几年,自然听自己的话,也就应了。谁知竟遇到秀儿不肯,听说冯老太爷在家大发雷霆,已经写信让冯三爷回去,得他在京中到处得罪人。
绿丫把秀儿的手握一方道:“虽说大妇管教妾室,也是应当应分的,可也要分个错误,若是没有犯错,就要百般折磨,做公婆的,明晓得儿媳如此也不劝诫,只把这妾室当玩意一般,也不是什么善心人,既不是善心人,做出这种举动也能想到。”
“你说的对,倒是我想左了。”秀儿浅浅一笑,唤人点个火来,把那封信在火上烧了,瞧着那信纸在火盆中化为灰烬方道:“那些事都过去了,我的锦儿,永远都不会离开我身边。”
“这话说的不对,秀儿,难道等锦儿长大,要出阁了,你也不肯让她离开你身边不成?”榛见气氛有些凝重,笑着打趣秀儿。
秀儿的脸不由一红:“那总还有十多年呢,我要寻女婿,一定要挑个好的。”
“既然如此,你瞧小哥如何,别说我夸自家儿,我的儿,确实很好。”绿丫见状也凑趣。
“对,这是一桩好姻缘,况且还是青梅竹马,从小瞧着长大的,不如就趁今日是个好日,把这两小定了亲。”榛也顺着说,秀儿不由啐她们俩一口:“越说越上了,这事,哪有这么简单,我也不是说我女儿很好,更不是说小哥不好,只是总也要他们心甘情愿,才好许亲。”
“哦。”榛重重点头:“我明白了,你啊,是要锦儿像你一样,自己挑女婿,绿丫,你可记住了,以后可要小哥多去瞧瞧秀儿,得她瞧着小哥不好,不肯让他做女婿。”
绿丫笑着应是,秀儿又啐她们一口,又笑起来,三人说笑一会儿,吃了晚饭绿丫和秀儿也就各自回家。
秀儿心里欢喜,又喝了一杯酒,在轿中只觉得有些飘飘然,这样的欢喜好像从来没有过,从此之后,很多事情都可以忘记,都不会来打扰自己,自己也可以像所有的女一样,过着那样简单的日。
想到成亲这一个多月来,和丈夫之间的事,秀儿唇边笑容变的越来越浓,原来自己也是可以被人那样珍视对待,而不是被欺凌,被当做脚底的泥那样踩,原来这个世上,并不是只有那么几个好男人的。自己也可以如绿丫榛般幸运。
轿到了门前,秀儿轿进门,见旁边有人撕扯着什么,眉头不由微微皱,跟着秀儿出门的是石家的管家娘,姓邹,原是石大爷的奶娘,石大爷父母过世后,就和丈夫一起做了这石家的管家,见秀儿皱眉,邹婆忙示意小厮去劝架,这边就扶着秀儿进去。
小厮走上前对那两个撕扯的人道:“你们要吵架,也请离人前远些,就在我家门口,方才差点冲撞了我家奶奶。”年轻那个的眉还是竖在那:“我好容易攒了一串钱,还想着拿回家去给老娘买些吃的,被他偷去赌了。不赔出来,我怎么去见我娘。”
和他吵架那个见小厮过来已经笑嘻嘻地把手松开,听到这话就道:“张小,你也别一口一个娘,那老张婆,就不是你的亲娘,你也不晓得是她从哪里偷来抱来的,你啊,别这么孝敬。”
小张听了这话脸都红了:“你胡说八道,就算不是我亲娘,她养了我这么十来年,难道我不能孝敬她?赶紧把我的钱赔出来。”那人还是笑嘻嘻不理,小厮见状,又见这小张说的只怕是实情,从袖里摸出二三十个钱来塞到小张手上:“罢了,罢了,算我今日倒霉,既然你的钱被他偷去赌了,这些许几个,你也就拿回去孝你老娘。”
小张执意不肯要,那赌徒倒斜着眼想抢,小厮推那赌徒一把:“你也做的好瞧些,一串钱,总还剩的几个,一总拿出来。”那赌徒见状晓得不能不拿出来,身上到处摸,也只摸出四五十个钱,用手捧着那些钱到小张面前:“只有这么些了。”小厮把那四五十个钱和自己那二三十个钱放在一块,塞到小张手里,作好作歹地劝他们去了,这才回到门里,把事情始末告诉邹婆。
邹婆见不是什么大事,也不当一回事就往上房去,刚走进上房院,就被脸上蒙着纱在和丫鬟们玩摸鱼儿的锦儿一把抱住,邹婆顺势把锦儿抱起来,解开她眼上的纱巾:“好小姐,我可没有和你玩摸鱼儿。”
锦儿笑嘻嘻地道:“知道,只是我听不到姐姐们在哪边,听到脚步声,这才抱住的,不然的话,要玩到什么时候?”锦儿这话让躲的有些远的丫鬟们都笑弯了腰,秀儿也从屋里出来,上前捏女儿的脸:“越来越调皮了。”
“娘,我才没调皮呢,我已经学了三十个字了,爹爹还说,等再大些,就让我去学堂。娘,我也去哥哥去的学堂好不好?”锦儿顺势转到秀儿怀里,笑嘻嘻地说。
秀儿抱着女儿进屋:“好,到时你就去。还可以和你玉儿姐姐比比,谁认的字多,做的针线活好,好不好?”锦儿在秀儿怀里点头,邹婆忙在旁边赞了句,顺便把方才的事当做一件趣事说了,秀儿也没放在心上,听的那少年只有十一二岁,不由叹气道:“穷人家孩总是早当家。锦儿,娘告诉你,这赌啊,千万不能沾。”
“那沾了怎么办?”锦儿好奇地问。
“那就打断他的腿,把他关在屋里,一辈不许出门。”秀儿想都没想就这样回答,门外已经传来石大爷的笑声:“这是要把谁关在屋里不许出门呢?”
锦儿听到石大爷的笑声就奔出去迎接,嘴里还不忘在那说:“娘说,以后要是女婿沾上赌了,就打断他的腿,一辈不许出门。”石大爷不由哈哈大笑,原还有些许发窘的秀儿瞧见石大爷在那哈哈大笑,心里那些不确定开始慢慢消失,一家,就是要这样有什么说什么,而不是藏着掖着的。
小张已经一路奔回去,他家住在北城最偏僻的巷里,那巷十分狭窄,屋也很破旧,小张和他娘住的,还算是这院里比较实的屋。
小张刚进院,就听到老张婆传来一阵咳嗽,也来不及和邻居打招呼就急匆匆地推开门,对老张婆道:“娘,你是不是又出去做席了,你这身不好,这两日该歇着。”
昔日的张婶,今日已经被人称为老张婆,正伸手去端桌上的一碗药,听小张这样说就道:“我腿脚都能动,不过咳嗽几声,做厨的,烟熏火燎的,哪能不咳嗽几声?倒是你,我听说你这几日都没去学堂,到底去了哪里?”
小张把那堆散钱拿出来:“我听说南城大商户朱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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