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旧,他傅瑞说不定巴不得自己不回来才好,自己若再晚回来半年,他二人过上小日子,这四房日后还有自己立足之地吗?
傅府开宴,姑娘们坐一桌子,笑闹一片,傅书毓喝酒豪放,喝得半醉,吃吃傻笑,傅书琴喝了不少酒,比划着跟傅书岚划拳。
傅书言看长辈席面上,老太太提早回去了,怕老太太今儿因四太太心里不自在,溜出去,回老太太上院。
傅老太太还没歇息,看见她,道:“你怎么也跑回来了?不跟她们多玩一会,离睡觉还早呢?”
傅书言爬上炕,偎在老太太身边,道:“我怕祖母一个寂寞,回来陪祖母。”
“你这小嘴,就是会填糊人。”
傅书言望着老太太的脸,老太太不安地道;“我怎么觉得今晚四房要有事。”
傅书言也有这个感觉,她四婶那个脾气,能容丈夫跟别的女人顺利入洞房。
四太太柴氏越想心里越咽不下这口气,手里把个绣帕扯来扯去,坐在炕边良久,一眼看见熟睡的儿子,小婴儿过一会醒了,要吃奶,奶娘解开怀,刚要喂奶,柴氏倏忽想到一个主意,挥挥手,制止,目光暴露出似乎内心有些矛盾,须臾,便被嫉妒所代替,沉声对奶娘道;“你先下去,我不叫你不用上来了。”
奶娘瞅瞅炕上瘪嘴男婴,不舍,“太太,小少爷饿了。”
柴氏果断地挥挥手,“我说的话,没听明白吗?我不叫你不用上来。”
奶娘可怜看看躺在炕上的婴儿,心里叹一声气,无奈下去了。
傅瑞跟梅氏入洞房,闹洞房的人被二太太宁氏拦下,轰走了,关起门,吩咐丫鬟站在外面守着。
洞房内,剩下新郎新娘,并肩坐帐,按习俗,傅瑞将自己的左衣襟压在新娘的右衣襟上,表示男人应该压倒女人一头,傅瑞觉察到梅氏很紧张,身子一动不动,把自己的左衣襟悄悄拿下来。
回手一摸,床上撒的枣、粟子、花生,早生贵子,把床上的东西推到一边。
傅瑞看着梅氏,体贴地道;“闹了一日,你也累了,早些安置。”
梅氏成婚前舅母讲过男女新婚夜,洞房内喜烛高烧,屋子里通亮,面红耳赤,娇羞极小声音唤,“老爷。”
傅瑞喜她温顺,温和地道;“没人时叫我相公吧!”
梅氏更加害羞,声如蚊呐,叫了声,“相公。”
傅瑞伸手刚想揽住她的削肩,猛听得一个丫鬟惊慌的声音,“让我进去,小少爷病了,我要见老爷。”
门口老太太拨过来的两个侍候梅氏的大丫头拦住,柴氏的贴身丫鬟嚷道;“大胆,耽误了小公子的病情,你们吃罪得起吗?”
傅瑞跟梅氏已听见门口吵闹声,傅瑞推门走出去,问:“有什么事?”
“小公子病了,太太让请老爷过去。”柴氏的丫鬟道。
傅瑞皱眉,刚才在花厅看还好好的,心里不信,还是不很放心,犹豫了一下,转身回屋,梅氏看着他,小声道:“相公快过去看看,小孩子有病耽误不得。”
梅氏脸上担忧没逃过傅瑞的眼睛,被梅氏善良所感,拉过她的手,伏在耳边小声道;“等我。”
梅氏连耳根都红了,垂眸。
傅瑞这才大步走出屋子,往正院去了。
傅瑞走到正房门口,就听见里面婴儿的啼哭声,傅瑞尽管不大相信孩子好好就病了,毕竟是自己儿子,骨肉亲情连着心,心里着急,跨步进门,柴氏正抱着孩子在地上来回走,傅瑞近前看,儿子的小脸哭得通红,拧眉道;“怎么了,是不是病了?孩子太小一路折腾的?”
柴氏抱着晃悠,“夜里经常这样,吵得人睡不好觉,抱着来回走,不能放下,孩子小闹人,今儿不知怎么了,比往日哭得厉害,大概换新地方不适应。”
傅瑞担心,“用不用请大夫来瞧瞧,这么哭哭坏了。”
柴氏道;“老爷抱着哄哄试试,你是他父亲,小婴儿也知道找人。”
说罢,不由分说,把怀里的儿子递给傅瑞,傅瑞没哄过这么小的婴儿,抱在怀里很紧张,越哄越哭,傅瑞闹得一头汗。
柴氏看着丈夫手足无措,笨手笨脚的样子,心里称愿,望了眼偏院方向,偏院亮如白昼,心想傅瑞不过去,让那梅氏新婚守空房。
婴儿哭了一阵,迷迷糊糊睡了,傅瑞便想放到炕上,刚一放下,小家伙又醒了,扯开嗓门啼哭不止,傅瑞不敢放下,柴氏目露得意,看着傅瑞被小家伙折腾得甚是狼狈。
新郎走了,躲在洞房窗户根下听房的丫鬟媳妇们,干等新郎不回,一哄而散,老太太房中的丫鬟媳妇们扫兴而归,老太太问丫鬟媳妇们,“老四小夫妻俩歇下了?”
就有快嘴的丫鬟说;“小少爷病了,四老爷跟梅姑娘的洞房没入成。”
傅老太太哼声,“我知道四房要出事,果然孩子病了。”
唤丫鬟,“去问问小少爷得了什么病?用不用请大夫,人小有病耽误不得。”
傅书言已料到这是她四婶搞的鬼,主动请缨,“祖母,言儿去看看,顺带看看八妹妹。”
傅老太太道;“你要去多带两个人,提灯照着路,天黑别跌跤。”
傅书言很同情她这个四叔,柴氏所作所为令人费解,傅书言怀疑柴氏隐瞒一些事,柴氏性子乖张,怎肯轻易让她四叔和梅氏入洞房,小婴儿在花厅时还好好的,病来得也太快了,一定是柴氏从中动了什么手脚,傅书言不愿意往歪了想柴氏,柴氏偏激,担作为一个母亲,虎毒不食子,朝自己的孩子下手,未免心太狠了了点,傅书言总隐约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傅书言带着檀香和老太太屋里两个丫鬟去四房,傅书言到四房时,她母亲杜氏刚进门,杜氏闻听小叔洞房没入,出事了,三房挨着四房,离得近,就赶过来看看。
傅书锦和安哥也在屋里,杜氏看一眼,婴儿小脸都憋红了,道;“这样小的孩子,哭下去不行,还是找大夫来看看。”
杜氏生了两个孩子,都是奶娘哺乳,傅书琴姐妹刚生下时省事,从来夜里不哭,杜氏没什么经验。
柴氏倒没惊慌,道;“夜里一闹觉,就哭个没完,哭累了才睡,我整晚哄着,找郎中看过,说大大就好了,今晚不知怎么了,大概府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冲撞了。”
这话很不好听,柴氏意在有所指,傅瑞皱了下眉头,“府里能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是你多心胡想。”
柴氏看丈夫护着梅氏,不免吃醋,满肚子牢骚,“我没说什么,是老爷自己心惊。”
傅书言看她四婶,儿子有病,她还有闲心拌嘴,这是真担心儿子吗?
杜氏接过婴儿,抱着哄着,道;“有小孩子白日睡饱了,晚上闹人的,八成这孩子是白日睡多了。”
傅书言凑到跟前,“弟弟怎么了?哭得脖子都红了。”
傅书言抓住婴儿的手腕,听哭声嗓子有些沙哑,想是哭的时候长了,声音高亢,不像有病,婴儿夜里哭,必要原因,这个朝代的人也许不知道,以为有的婴儿是夜哭郎,其实,婴儿夜里哭闹、抽泣,大凡有几个原因,缺钙、惊吓、患病、饥饿,昼夜颠倒。
傅书言观察婴儿白胖,健壮,患病哭声微弱,不能这样有力气,惊吓,可能性不大,昼夜颠倒,一般大人哄哄,就不哭了,这婴儿一直啼哭,只剩下一个可能,饥饿。
傅书言左右看看,屋里没有白天抱着婴儿的奶娘,不想往哪个方向想,事实摆在这里,傅书言暗中观察柴氏的表情,没看出柴氏半分着急,这不是一个母亲该有的表现,即便是心狠的母亲,当孩子遭罪哭得几乎背过气,没有丝毫动心,心疼,说夜夜都这么哭泣,却一点不急,傅书言尽管不想相信,但不由不往那上面想,这个弟弟,是柴氏亲生吗?柴氏在娘家住到孩子生下来,这其中若动手脚,人不知鬼不觉,无处可查。
当然,傅书言心里话决计不能说出来的,医学落后古代,亲子关系的鉴定真让人头疼,扰乱血缘关系,别说平常百姓,帝王家血脉混淆,成了千古疑案。
傅书言压下这个念头,对柴氏道;“四婶,弟弟是不是饿了,弟弟的奶娘去哪里了?”
众人才注意,屋里没有那个年轻的奶娘,柴氏道;“闹肚子,如厕。”
杜氏忽悠想起,“八成是饿了,快找奶娘来。”
一会儿,丫鬟把那个奶娘找来,奶娘解开怀,婴儿叼住□□不撒口,也不哭了。
傅瑞看向柴氏的目光暗了几分,若有所思,杜氏笑道;“多亏言儿提醒,还真是饿了,一个奶娘倒不过来,明儿我寻个妥当的奶娘来。”
八姑娘傅书锦看着婴儿吃奶,高兴地道;“弟弟真是饿了,吃这么多。”
柴氏暗恨傅书言,哪里都有她。
杜氏推着傅瑞,“快走吧!梅姑娘在洞房里等你,这里没事了。”
傅瑞没再看柴氏,转身走到门口,不等丫鬟挑帘子,自己啪嗒一声甩了帘子走了。
傅书言对她四婶实在失望,宅门里妻妾斗,那是成年人的事,傅书言不愿意趟这个浑水,但是一个母亲狠到利用一个刚满月的小婴儿,这种手段令人不齿,她不能袖手旁观,柴氏人性泯灭,难道真像她猜测的,这个孩子的出身存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