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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哭够了再抬起头来,竟是双目炯炯,他吻了吻她的额头道:“朕方才对温如雅说朕还有奏折要批,这会也该批完了。朕过去了,你有事叫漱雨就好。”
花缅冲他微微一笑,然后目送着他依依不舍地离去,望着他那带着几分萧瑟的背影渐渐淡出自己的视线,心下不由一阵怅然。
第二日,皇上为证宫规惩治缅贵妃一事便从后宫传到了朝堂。如今谁人不知,皇上最宠爱的便是缅贵妃,他既可以毫不偏私地公正处理后宫之事,又如何处理不好朝政和国事,百姓又如何不能被泽蒙庥?一夜之间,皇上深明大义的形象又深入人心了几人。
而缅贵妃识大体顾大局敢于担当的谦逊姿态亦是被人广为传颂,至于“挑唆婢子,纵狗行凶”这样的事情,就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当温如雅听到这些传言的时候,险些气得吐血。她气哼哼地出了咸福宫,只想找个出气筒来撒撒怨气。也不知走了多久,竟连个猫影也没见着,正当泄气之时,一抬眼却瞧见品儿正从前面的小路拐过来。
她心下暗喜,立时笑容可掬地迎了上去:“哟,这不是品贵人吗?前些时候皇上可是隔三差五地就往你那钟粹宫跑呢,为此可没少招人嫉恨。如今缅贵妃回宫了,品贵人似乎有些受冷落了呢。”
品儿原本便心情抑郁,如今听得温如雅的挑唆,虽然明知她的用意,却也难免将不快写在了脸上。
她冷声道:“品儿倒要恭喜昭仪姐姐了,在皇上如此宠爱缅贵妃的时候,还能让皇上把她惩治了为你出气,更有甚者,皇上昨夜不但没有留下来安慰被打的缅贵妃,还去咸福宫宠幸了姐姐。可见姐姐也甚得盛宠呢。”
这话温如雅若是昨日听到,必是心花怒放,然而今日再听,就仿佛是对自己最大的讽刺。好人都让他们做了,自己倒像是个跳梁小丑。而皇上看似是偏向了自己,实则不过是在护着花缅。
然而她仍然“笑纳”了她的“恭维”,却又状似无意地道:“唉,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他若爱你,如何会只给你个小小贵人位份却又高调宠爱不停地给你拉仇恨呢?”
这话说者有心,听者更是有意。裴恭措虽然从来没有宠幸过自己,却往钟粹宫去得最勤,如果他不是为了做戏给众人看,便是想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然后逼迫自己主动离开。他还真是煞费苦心呢。这一刻,品儿心中的不甘和恨意几乎同时占了上风。
她虽不再言语,面上的表情却已经出卖了她。温如雅满意地勾起了唇角,在她依然发呆之际施施然地转身离去。
她方一拐上御清池边的小路,便见一道白影兀地窜了出来,将她吓得险些失声惊叫。她拍了拍噗通乱跳的心肝,定睛看去,却见雪球正停下狂奔的脚步回头朝她看来。她恨恨地瞪了它一眼道:“看什么看,姑奶奶我可不怕你。”
雪球转身便向她扑来,她惊惶之下连忙慌不择路地拔足狂奔起来,未跑几步便和某个急急奔跑的身影撞了个满怀。二人皆被撞翻在地,痛呼失声。
待看清撞自己的人是谁,温如雅不由痛骂出声:“你个不长眼睛的小蹄子,竟连本宫都敢撞,我看你是不想要脑袋了。”
意儿神情中带着慌乱,她连忙跪下磕头赔罪,眼睛却一直瞟在雪球身上。
雪球本还想给温如雅一点颜色看看,一见意儿已经捡起掉落的棍子站起了身,连忙识趣地跑了开去。
眼睁睁地看着雪球跑远,意儿恨得直咬牙。
温如雅这才看清这二位的阵势,想来雪球不知什么原因得罪了意儿,她拿了棍子便要收拾它,没想到让自己给搅黄了。
她戏谑道:“什么事这么大动干戈的?”
意儿眸中带了闪躲:“没事,我跟雪球闹着玩呢。”
闹着玩?笑话,闹着玩会把你恼成这样?她叹了口气道:“若是闹着玩的也就罢了,要是恶犬伤人可就不好了。皇上昨日不是还为此杖责了缅贵妃吗?不过话说回来了,皇上想来应是国事缠身,否则怎么就没惩治这咬人的恶犬,今日竟还放它出来惹是生非呢?”
温如雅瞥了一眼意儿暗潮涌动的眸子,唇角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唉,宫中养恶犬迟早是会招来天怒人怨的。前些日子我最喜爱的一件真丝衣裙被老鼠咬坏了,我一气之下便下药毒死了那只讨厌的老鼠。这恶犬啊,迟早也会有天来收它。”
她似乎只是随口发发自己的感慨,然后从容不迫地从她身边走了过去。这番话却不知哪句说中了意儿的心事,她竟是怔愣了许久才缓缓往回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