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摸着我头发却不答,我哭道,“你是谢慕吗,为什么我会不认得你了,我不认得了,我一直以为他在我身边,可你又是谁,我怎么会看着你这么难过。”
我脑子里完全乱了套,原本这一月已经渐渐归于条理的片段又拆散凌乱起来,我无所适从,他将我推开些许,青妩过来拉过我手,柔声道,“跟我来吧,子鱼他身体不适。”
我由青妩拉着,一路不断回望他,他搀扶着婢女的手,也慢步跟随,我瞧见他走路的动作极慢,艰难的在挪动,不知是腿脚还是腰上受了什么伤。
室中已经生了暖炉,进了屋已经有婢女迎上来,替我解了披风,青妩扶着我坐下,笑打量我:“看着还不坏,子鱼他日日担心你,早说要接你过来,只是他身体不适,怕你看了难过,近日能起了,才让带你过来的。”
她张口子鱼,我听了一会才明白她说的是谢慕,我很有些茫然。
青妩人一点未变,即使亲热着,语中也是一股居高视下的孤冷,语调神态简直跟谢慕一个样,我呆坐着不答,又婢女过来替我除了靴子,拉着我手臂替我换上素色的常服,我望着他从门外进来,也解了披风,青妩迎上去接过,交给婢女。
他是谢慕,不可能是别人。
我觉得我似乎分辨不出也想不起确切的他的模样,可我知道是他。
可我不知道我现在是怎么了,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我怀疑我这数月来的记忆到底是不是真的,我怀疑那可能是我做了一场过分长久的梦,再一想,又怀疑我现在才是在梦里,我反复的想着哪里是真哪里是假,却得不出任何结果。
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走了过来,在我身旁坐下,婢女抱来一个小手炉,给他塞在怀里捧着,青妩道去吩咐晚膳,他点头,嗯了一声,青妩带着婢女退下。
他抚摸我的头发,侧头问我:“饿不饿,要不要先吃一点?”
我只盯着他脸看,他问了几句,我没反应,便抿了嘴,不再问了。
他将暖炉抱着垂眼默坐,漆黑眼睫直直的覆在眼睑上方,遮挡了眼底表情,我挨着他一会,感觉到他身体有些微颤,我问:“你很冷么。”
他说:“还好,不冷,还热的慌,就是有些寒症。”
我伸手去捏住他手,抱着暖炉,然而手心冰凉,那只手瘦骨嶙峋,摸不到一点肉,我眼睛又发酸,眼泪又出来,顺着他手摸到手腕,胳膊,最后摸到他腰背。
整个人就只有一副骨头在,他由着我摸,脸上却带着勉强的笑意,将我揽到怀里去,吻了吻我额头,说话的声音是那副我辨不出沙哑音色:“我昨日梦到有个拾玉仙人,不知何意,问青妩,青妩说你今日能来,果然早上就有宫里的内侍来报信,说你今日出宫。”
我眼泪流到嘴里,听不进他说话,只摸着他身体,心里疼的透不过气,我想到,可能有一段东西被我忘记了,我抱着他泣不成声:“你怎么变成这样,你怎么了。”
我捧着他的脸眼泪滚滚:“你是谢慕吗?你是我阿兄吗?”
他一只手松松的揽着我,在我耳边蹭了蹭,闭目应道:“是我。”
我手指一遍遍描摹他的面孔,眉眼,鼻梁,嘴唇,手一面描摹,一面颤抖的去吻他脸,他伸手替我擦掉眼泪,我放下手,重又紧紧搂住他,将脸埋到他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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