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瑾瑜只是规规矩矩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直直地望着她座位前的空地,也并不看他,程轩与李夫人向来是表面上客客气气的,因此他也不争执,先去门外等着。
李夫人微微一笑,并不再继续问当天的情形,她看程轩刚才解释的模样便知,该套的话,两人都已经套好了,再问也不见得能听到真话。
她将手边桌上的两个雕花核桃木盒打开对沈瑾瑜道:“这一盒是我当年陪嫁的一些饰,原打算留给婉儿,另一盒是一千两的银票,都是我的一点小心意,如果你愿意,将来,我也可以像嫁女儿一般把你嫁出去。”
沈瑾瑜只觉得今天的李夫人说话很奇怪,直到现在,她终于明白了,李夫人希望的是,用银两将这种恩情解决掉,她不希望在山上的那一夜被任何人再提起。
沈瑾瑜是为救程婉出的事,又与程轩在外这几天,沈瑾瑜挟恩图报要嫁与程轩为妻,虽是孤女高攀,但也说得过去。
现在事情已然生了,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都好,至少他们看到的结果就是沈瑾瑜救了程婉。
沈瑾瑜突然觉得好笑起来,她忍住要大笑的心情,上前拿了装有银票的木盒,给李夫人施礼又说了谢谢,她明显感到李夫人一开始紧绷的情绪开始松懈了一些。
沈瑾瑜笑道:“原本也没什么谢不谢的,若说认真起来,我也势必要感谢程将军此次的救命之恩。我们姐弟二人在程府也住了一年有余,原本是想舍弟童试后便告辞的,今日里既说起来,我也提前向夫人告个谢。多谢夫人这一年多里的照顾有加。”
沈瑾瑜将她与程婉换衫之事说的轻描淡写,又把程轩救妹妹的情分算到自己头上,如此一来,将这次的事情“恩人”的角色淡化,果然让李夫人的神情放松了许多。
听到他们要走,李夫人有些意外道:“要走?打算去哪里?”
沈瑾瑜道:“童试后无论中与不中,我们都要回南方了,此次寻友不遇,投亲不成,留在京城也是于事无补。只是我们行走在外,弟弟有功名在身行事还是方便些的。所以为了童试才留这么久的。”
李夫人的笑容便自然真挚了许多。
其实论理说,程家这样的家世,哪里还需要高攀贵女?当年程王娶她之时,也并非是因为她是李家的长女。
她那时候还是二八少女,外出的马车惊了马,程王路过制住了那匹马,而后对她一见钟情,跟着她去了李家。
婚后的生活,很美满,至少如同程王当时许诺的那样鸾凤和鸣,假如不是……
程王若不娶她,按照程家一贯的不与氏族联盟,日子应该比现在好过吧,至少他的孩子应该不会像现在这样,全心想要娶个贵女,两家靠利益联盟换取政治上更大的资本。
但是按照现在的局势,至少,韩家的亲戚,肯定是不行的。
李夫人心里突然觉得悲伤起来,她笑着站起身来,将桌上的那盒饰拿起,亲手送到沈瑾瑜的手上道:“这个本就是为你准备的,我该好好谢谢你,认真说起来,你救了我的两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