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
法象顿时没话说了,连宿命论都出来了,他还能说什么?
要怪,只能怪他的前世,不是什么好人吗?
“小徒弟,莫要自寻烦恼。”
老和尚轻笑道:“世间许多烦恼,都是由于不足二字而生。你好好的照料他,指不定数十年之后,就换他关照你了。”
“几十年后,我肯定成仙了,不需要他的关照。”
话是这样说,法象小和尚还是乖乖地去烧水、熬药,打算给未来的师兄,准备治疗伤患的东西。
“阿弥陀佛。”
至于老和尚,则是回到自己的禅室之中,敲木鱼诵经,稳坐钓鱼台。
不管是老和尚,还是小和尚,或许在心里面已经笃定,等萧景元考虑清楚之后,绝对不会有什么意外,自然会选择皈依佛门。
毕竟,这是一条康庄大道呀,没理由不走。
说句不好听的,老和尚愿意收徒,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许多人梦寐以求,日夜烧香拜佛,却也未必能够求到。
这是一条金大腿呀,传说中的靠山……
拜师之后,萧景元自然有人罩着,算是有根脚的人了,不再是无根之浮萍。要是受了什么委屈,也可以回家哭诉,自然有人给他出气。
最起码,金山寺一脉,就是他最为坚实的后盾。
这个就是有宗门的好处了,哪怕宗门人多,资源不好分配,易产生矛盾。但是人多势众,外人决然不敢轻易得罪。
一个好汉三个帮,众人拾柴火焰高。
哪天出门打架,还可以结抱成团,呼朋唤友来个群殴。
房间之中,萧景元给自己罗列了许多的好处,企图说服自己……
但是,好久之后,他依然十分纠结,迟迟下不了决心。在不知不觉之中,他也扛不住身体涌来的疲倦,迷迷糊糊的昏睡了过去。
等萧景元醒来,已然是晚上。
他眨了眨眼,感觉嘴巴有些苦涩的味道,应该是草药的残余。
显然,在他昏睡的时候,有人喂药给他喝了。
这药汤的效果,似乎也不错。至少让他感觉到,身体的沉疴,没之前那么明显,身体恢复了几分力气,手脚能够动弹。
不过,淤积的经脉,却依然堵住,看不到复原的希望。
一时之间,萧景元思绪万千,心情十分的复杂。他接受了这个事实,不过毕竟还有希望,不至于要死要活……
但是其中的代价,却让他格外的犹豫。
一方面,是老道士的期盼。另一方面,则是他的前途。
这天平,到底倒向哪边,连他自己心里,都没有一个准数。有的时候,他真的希望,自己是个极度自私,没有原则的人,那就根本不用纠结了。
“哎……”
萧景元又陷入为难之中,嘴角苦笑。
他真想,立即睡去,逃避现实。问题在于,他现在心事重重,身体又有几分起色,想睡反而睡不着了。
“做人难啊!”
其实他也不明白,自己何苦为难自己呢。
一个决定罢了,只要点一点头,就是皆大欢喜的结局。他实力恢复有望,还拜了一个好师父,更能借助师门之力,去解救杜南山等人。
这样看来,他根本不用矫情,直接纳头便拜就是了。
可是,说一千,道一万,这一点头,却要辜负了老道士的遗愿啊。
十年时间,师恩如亲情,岂能忘却?
“……还是办不到呀!”萧景元苦笑,或许他心里,早就已经清楚,天平会倒向那边,所以才会那么的难受。
决定其实早就已经有了,只不过想要推翻自己决定的过程,却十分的艰难,到了最后还是没有成功。
违心之举,可以得一时的爽快,不过要自责一辈子啊。萧景元不想背负一辈子的内疚,所以才会那么悲伤……
“老头子,你又坑了我一次。”萧景元心中苦涩,眼睛泪光微闪。
与此同时,外面的阴云,似乎也明白他的伤感,轻轻的散开了。一抹雪白的月光,映在了窗户中,如水银流泄,投落进来。
银白色的霜华,映在了萧景元身上,让他感觉到一阵清冷。
这与他的心境十分相似,悲伤似雪,黯然神伤。
伤,的确十分伤……
冷不防,一阵阵刺痛之伤,飞涌而来,也随之让萧景元打了一个激灵,酸爽得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直接倒扣凉气,差点疼哭了。
“怎么回事?”
萧景元又惊又疑,随即就看到在房间之中,密密麻麻地列布了层层叠叠的光影,一层层光影浮动如鱼,轻快灵巧的游弋,犹如夜空中璀璨的繁星,神秘而瑰丽。
乍看之下,萧景元的心头一震,立即惭愧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