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帕挽在手心,做出包扎之后的样子。
麻衣男子被金甲侍卫架着,扔在正厅中央,两名金甲侍卫小心站在身侧,做好随时动手的准备。楚扶摇是否受伤他们不得而知,可决不能再出岔子。
楚扶摇端坐在塌上,双目直视下方的麻衣男子,“你与我有何冤仇,为何当街拦我?”
其实说是行刺也不为过,不过对于普通民众,要说行刺二字,那就是死扣了千刀万剐的罪名。自从卖掉了渔场,许多天来,他与渔夫们没打过交道,这莫名出现寻仇之人,想必其中存在什么误会。
麻衣男子恢复了些清明,怒视着楚扶摇,咬牙切齿切齿的说道:“你害死了我父亲!”似是伤痛难以自持,两行浊泪流了下来。
楚扶摇看其情切,似乎不想说谎,便道:“我一直待在江南城中,从未踏足渔场,你父亲之死,与我何干?”
麻衣男子站起身来,指向他,“与你何干!只怪你把好端端的渔场卖掉,那化家的督监们,非让我们在这种时候下海,浅水区捞不着,便让我们去深海,每月交不上数目,不但不给分毫薪银,还用鞭子抽打我们。我们只能下海,父亲便是因此冻死在了海上!”
冬季寒冷,海鲜因此能得以保鲜运往北方,并能买个好价钱。其他小家族的渔场,在冬季里会正常捕捞。但林凤语体恤渔民,不仅薪银给得多些,也从不强迫渔夫冬季下海。
相对而言,在楚家渔场的渔民们,日子好过许多。
楚扶摇倒没想到,化家会这样对待渔民。
若是追根究底,老渔夫的死,他的确有责任。然而,化家想快速崛起,逼迫渔民冬季捕捞,也在情理之中。
江南楚家在楚青龙失踪之后,林凤语能以仁厚之心一力支撑,全仰仗家族势雄,如果没有家世背景,早被赶出江南。
而像化家这类没有大家族作为背景支撑,全凭本家自力更生的小家族。一旦心慈手软,怎能斗得过如狼似虎的其他家族?
麻衣男子想必是害怕化家,结果只敢找到他楚扶摇头上。看来,这软柿子的名头,在整个江南城是出了名。
失去亲人的痛楚,他感同身受,可是麻衣男子搞错报仇的目标也就罢了,竟然不知道天高地厚,只凭一股怒气来报仇,实在愚蠢到了极点。
然而,其中有一点说不通,冻死人命,如果上告城主,化家必会受到责罚,化家的人怎么会允许他把尸体带出来?
楚扶摇站起身,走向麻衣男子,一把提住他的领口,双目盯着他,“故事编得不错,说,究竟是谁派你来行刺?”
麻衣男子吞咽了一口口水,“我没编……是我自己要来的!”
楚扶摇轻哼一声,将他扔在地上,伸手拔出了鱼鳞刀,指在他脖颈处,“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不说,我先杀你,再杀你全家!”
听到全家二字,麻衣男子身体一颤,瑟瑟发抖的匍匐在地,放声悲哭,“不要,不要杀我全家!我父亲已经死了,你不能再害他们啊!”
“谁指使你来的?”楚扶摇见其情状,明白自己猜对了。
“你杀了我,杀了我……我实在不能说。”麻衣男子拼命磕头,头上鲜血淋漓。
“你行刺皇亲,株连九族,如果不说,你不只家人保不住,连渔场所有人,一个别想活!”楚扶摇厉声呵斥道。
四名金甲侍卫面露恻隐,暗想这败家玩意儿,对付辰隆浩不行,欺负老实人倒有一套。
“你们集合所有侍卫,将他渔场的人全给我带来,当驸马这么久,还没过过杀人的瘾!今天倒是可以尝尝其中滋味。”楚扶摇露出阴森的笑容,命令其中两名金甲侍卫。
金甲侍卫暗叹声,领命出门。
“国婿饶命!我,我说,是元家少主,他扣了我家人,要我在道上行刺,还教了我说辞!林家主待我恩重如山,我本不想的,可……”麻衣男子痛哭失声。
四大百年家族之一的元家也出手了!
楚扶摇将刀抛给金甲侍卫,坐回榻上,仔细思考元家少主这么做的缘由。
接过刀的金甲侍卫董悲,收刀入鞘,有些讶异。
入选金甲侍卫之前,他的身份是追案捕头,刑讯逼供、千里追凶一事十分熟稔,却没想到麻衣男子幕后还真有元凶,在他看来,为父亲报仇来行刺,似乎合情合理,简单不过,但稍一回味,便也想到了破绽:麻衣男子行刺皇亲,不单牵连家人,更会牵连如今的主子化家,化家不可能让他动手,除非有高人指点,避开了化家耳目。
董悲上前一步,轻声问道:“国婿,是否要上元府,把元凶抓来?”
楚扶摇思索片刻,想通了其中关碍。眼见一队金甲侍卫已快速集结到了门前庭院,他豁然站起,大跨步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