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初时林青还有法力护体,那滋味倒也受得了。但打了足足一日工夫之后,林青终于开始尝到个中痛苦滋味。不过,哪怕如何痛苦,他知道这子虚乌有的罪名,自己坚决不能认。受苦事小,失节事大,哪怕被打死,不认就是不认。
况且,谁敢把他活活打死?
正如林青所言,他虽不能拿出证据证明自己清白,但那帮孙子也拿不出证据证明他真有罪。这事明摆着就是以势压人,强按罪名,是摆明的诬陷。
“这位长老,你难道不累吗?这都打了一天了,胳膊酸不酸?”这种时候,林青能做的恐怕就只有苦中作乐了。“您呐,现在下手要轻多了,真是该歇歇了!”
他不时调侃那尊长老两句,但无趣的是,那长老只顾打,却不搭理他。
他在这里被打了一天,除了秀灵峰有人来见他,除此之外,再无亲近之人。他师父师姐或许还不知道,都没来,颜晓月也没来。
这一天打完了,林青的法力也几乎被打的耗尽了。第二天的时候,天一亮,原来执鞭打他那长老走了,又来了个新的。不得不说,这个新来的长老下手格外狠,反正比前一个长老下手歹毒多了。
所幸他的身体经过金属神力的锻炼,虽然不至于到那永劫不坏的地步,没有法力护庇,也很难伤到他。只是被打的感觉,实在太痛苦了些。受这无妄之灾,也让他愤怒而屈辱。
一直又被打到正午时分,林青的精神已有些恍惚。
这时候,赵文煊和杨磐忽然来了。
“林青,铁鞭的滋味如何?”赵文煊揪着林青的头发,一脸嘲笑的问道。
“挠痒痒一般,老子都快睡着了!”林青直啐了赵文煊一脸。
赵文煊面色一沉,松开林青,转头看向执鞭的长老,沉声道:“听到没有?这就是你的能耐?你是怎么拷问犯人的?”
那长老一脸委屈,窘迫的说不出话来。
“我来给你演示演示!”一旁的杨磐索性一把夺了那铁鞭,在手里挥舞几下,冷笑着说道。
“看好咯!”他挥动着铁鞭,振臂一甩,鞭梢卷起呜呜怪啸,然后奋力一抽,铁鞭猛地打在林青身上。
林青直痛的身体一抖,破口大骂:“你是婊|子养的还是狗娘养的?营养不良?怎么才这么点力气!”
杨磐听的大怒,下手更重了,铁鞭如那连环闪电般打下。
林青狂笑,“小人得志,你就猖狂吧。有朝一日龙得水,定要长江水倒流……”
杨磐打一阵,也没把林青怎么样。他们这才发现林青这身躯的坚实,心中暗暗震惊。“我来!”杨磐罢了,赵文煊忽然又接着出手。
林青骂了一阵,也不出声了。这仇恨,这耻辱,他在心里告诉自己,有朝一日,定要加倍奉还。他默默的忍耐着,茫然的望向那千百年耸立不倒的盘龙柱,看到了上面栩栩如生的雕龙。他身上的皮肉渐渐裂开,血肉在铁鞭之下横飞,他的精神也渐渐恍惚起来,眼中看到的一切似乎都那么朦胧,泛起了血色。
恍惚之间,他看到盘龙柱上的龙似乎动了,亦真亦幻。起初他还以为是自己精神恍惚,产生了幻觉,抑或是身体颤抖的晃动所致。但当某一刻,他忽然发现某根盘龙柱上的雕龙竟在朝他眨眼时,他才终于发现,这不是幻觉。
无尽的痛苦之后,他居然在这里窥到了千古不破的奥秘。
他师父曾告诉他,九龙柱中蕴含一门神奇法门——升龙势,无人可以彻底领会。但是,这个无解的传说终于被打破。自从那雕龙朝他眨眼那一刻起,他的心思已跟着那龙飞走了。他的心思盘绕在九根盘龙柱之间,进入了一种浑然忘我的境地。
肉身的痛苦早已出离他的感知,他的心神如龙般萦绕在九根盘龙柱之间。
秀灵峰的弟子们在九龙道场守了五天,看到林青已不成人形。此时的林青身周的石板,早已被鲜血染红。他的血气飘到了山头,草木开始疯狂的生长,花儿忽然就开了,树上结出了果子。但它们的叶子全都耷拉着,显得了无生气,默默显示着悲哀。
这一天,颜晓月终于来了。
当她看到林青时,眼睛忍不住湿润。她万没想到,林青竟被打成了这样。她推开那个执鞭的长老,怔怔的走到林青面前,伸手捧起林青的脸。
那时,林青终于醒了过来。
“你这又是何必呢?”她痛苦而纠结的说道。
林青无力的看着她,朝她轻轻摇了摇头。
“林青,不如你就认了吧。”颜晓月下意识的说。“谁敢真的杀你呢?不就是个罪名而已吗?你何必让自己遭这么多罪!”
林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紧盯着颜晓月的眼睛问道:“你也认为是我干的?”
颜晓月一愣,“不!”她摇头,然而眼神闪烁。“但是,谁又能说得清呢?”她其实真的在怀疑。
“说不清?”林青悲哀的笑了,“这就是让我接受罪名的理由?”颜晓月被质问的愣住,忽然发现,林青身上有种神秘的气势升腾了起来,磅礴、生猛、似乎不可抵挡。“我本无罪,为何要认罪?”林青再度反问,然后忽然又沉声道:“颜晓月,你很能吸引人喜欢,但是你心里,到底爱着谁?让我去救孙诚的人可是你啊,那时候我不去救他,他不就死在魔道手里,还会有后来这些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