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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小楼的目光渐渐变得冰冷,缓缓的收剑归鞘,回到房里。
打了一桶水,仔细的洗了一个澡。然后淘米、熬粥,不紧不慢的吃了早餐。换上水月袍,戴好金冠,系上玉带,腰间挂上牙牌和弱水剑。
白小楼走出房门,来到前院打开大门。然后搬上一张条案,摆起蒲团,正对着大门坐了下来。
今天必有一战。
刘家袭击商队,毁掉店铺,逼走李豫,赶走仆役的举动已经表明,他们已经要动手了。
白小楼也不愿意再拖下去了。
既然这个世界没有公平正义可言,那么手中之剑便是正义。
修行所为何事?
求长生者怕死!求超脱者怕事!
我所求者,只为顺心遂意!心不顺则气不平!意不遂则念不畅!
挥长剑斩开阴翳,披荆棘而行。不顺我心、不遂我意者,一剑斩之。
朝阳渐渐升起,灿烂的阳光洒满了庭院。
这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寒风肆虐的梁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灿烂的冬日暖阳了。
“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沿着街道疾驰而来。
白小楼端坐不动,只是微微睁开了眼睛。
一名骑士纵马而来。人马皆披黑色甲胄,骑士背上插着一杆战旗,血色战旗上书写着一个硕大的黑色“刘”字。
“果然来了么?”
白小楼伸手从腰间摘下弱水剑,横置在身前的案几上,眯着眼睛看向疾驰而来的骑士。
“吁!”
骑士冲到白家大门前,勒马而立。手中抄起一杆投枪对着白小楼奋力掷出。
白小楼一动不动,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噗!”
投枪破空而至,深深的扎在白小楼身前。微微颤动的枪杆震散了上面绑着一张白色书帛。展开的书帛上书写着一个血色的“战”字。
“白小楼,我奉家主之命,送上战书。我刘家向你白家发起家族之战。白家可敢接战书?白家可敢一战?”
马上骑士拉开强弓,一声鸣镝直上云霄。这一声尖啸破空的鸣镝便是家族之战的宣告。
“家族之战么?”
白小楼有些意外的扬了扬眉头,刘家到底还是不敢肆无忌惮么?竟然找了个这样的理由?
家族之战是士族之间解决矛盾的一个方式。发动家族之战,直到一家灭族或者投降为止。胜利者获得失败者的一切。这是个古老的传统,这些年来,随着大楚皇室推行中央集权,士族之间的矛盾大多由朝廷干预甚至仲裁,已经很少有人发起家族之战了。
这一声鸣镝震动了梁城。
“鸣镝?家族之战?这是家族之战?”
“家族之战?现在还有人搞这个?”
“刘家向白家发动了家族之战!下手真狠啦!竟然做得这么绝?”
“白家?哪个白家?白小楼?金钟九响的那个?”
“刘家这么狠?他白小楼孤家寡人一个,刘家竟然向他发动了家族之战?这不是欺负人么?”
“就因为不答应改姓换宗?不答应入赘?就因为这个?这也太过分了吧?梁城卫呢?进贤司呢?竟然没人管么?”
听到这声鸣镝,梁城各家士族都惊动了。
血红的“战”字就在眼前。
白小楼没有动,也没有伸手去接那张战书。
他在等。
为了心底残留的最后一丝对公平正义的期待,白小楼愿意再等等。
这么明显的欺压,这么明显的不公,真的没人管么?梁城卫呢?进贤司呢?梁城书院呢?难道都被刘家收买了?这个世界真的只有纯粹的利益,再也没有正直的人心和高尚的道德么?这个世界真的只剩下血淋淋的弱肉强食么?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这个充斥着鲜血和杀戮,冰冷而残酷的世界,真的还有存在的必要么?
朝阳一点点升起,时间一点点过去。
白小楼等待的人没有出现。梁城卫没有来,梁城书院也没有来,进贤司还是没有来。
梁城县衙倒是来了一个书吏,他是来做见证的。梁城县衙只管民事,管的是庶民,管不到士族。士族归梁城卫、梁城书院、进贤司三家共管。
最终,应该来的人一个都没有来。
白小楼心里最后一丝对公平正义的期待已经破灭了。
“呵呵呵呵!”
白小楼抬起头来,看着天边流转的云霞,突然一阵大笑。
“这个世界如此美丽,却又充满了污浊。那么……就让我以手中之剑,斩尽这世间的污秽,荡平这天下的浑浊吧!纵然举目皆敌,但我剑锋已冷。”
伸手摘下投枪上的血色书帛,白小楼按剑起身,昂首而立,满腔的悲愤化成了一句话。
“那就……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