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动物转头正对着我的帐篷,我甚至能感觉得到,它正透过缝隙和我对视。
“找到了。”那只动物说话了,也可能是我自己的幻觉。它用前爪推了推帐篷,很轻的动作,像是在敲门。鬼使神差的我自己打开了帐篷,那只动物真正的和我面对面。
一只狼,白色的狼。脸上的红色不是血,怎么会有红色的毛?
狼和我对视了片刻,转身向森林走去,我没有犹豫跟上它。
它一直走在我前面一米多的距离,我挺着大肚子跟在后面。狼带我走的并不是上山的路,而是斜着往山下走,走了十几分钟,我们到了一处山洼。水流从山上下来,汇集到这里,四周围有一些被树枝遮挡的土洞。狼走入其中一个洞内,我站在原地思考这里可能是山体的北面,距离我们的帐篷堆不算太远。
我在原地站了一两分钟,土洞里钻出了许多黑色的蛇,头很小,椭圆形。它们从洞里爬出来汇集在水边,挡住了大部分通往土洞的路面,只留下一条。我想这就是它们要我去的地方。
我顺着蛇让出来的路面,走到一个只到我腰那么高的土洞跟前。洞里面是黑色的泥土,我跪下来往里面爬,蛇也慢慢从我身下进入这个洞内。为了不压着它们,我只能等它们全部进去后,再继续前进。
洞里面很长,我爬行了许久,越往里面高度越宽裕,到后来我可以站立直行。洞里面并不是漆黑一片,有一些我喊不出名字的昆虫在露出来的树根上一闪一闪,它们每个都有巴掌大,看上去像透明的气球,从里面发出黄色的光。
从我可以站起来之后的一段路上,洞内的土墙面渐渐变成枣红色的石头,上面刻了一些画。我放慢脚步,细细看那些画的内容,是蛇,许许多多的蛇,它们都在往洞内的方向爬。我跟图案继续往前,图上的蛇越来越多,慢慢的还混进了一些狗。画上的内容很抽象,我想应该是狼。许许多多的狼也都在往洞内的方向走。这画面让我想起了进入克托帕西时的那个洞穴隧道,洞壁上的波浪也像是在引路。同样的作用,就有可能来自同样的文化:卡帕克,那个自称太阳神之子的人,那个印第安人。
我跟着墙上的画一直往前走,手扶着墙被一块尖锐的石头划破了皮,没有流血,只是有一点痛。洞内从一条通道渐渐变成大山洞,我看到那些黑蛇就会聚在这个山洞口。跨过它们走进去,这像是一个球的里面,四壁都是曲面,顶上也是圆拱。这个山洞直径大概是四米,一棵已经枯萎的树,没有叶子,独立在洞穴中。在树的下面是一圈很奇怪的团,叙事图,我蹲下细细看,忽然觉得头晕目眩,闷声倒地。
“尼尼,尼尼。”张一默的声音在不远处喊我,我渐渐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睡在帐篷里。我没有太过惊慌,这种事情上一次进烟山也发生过。是个梦。
我坐起来,看了看双手,很干净,左手小手指旁边有擦伤的伤口。难道我真的去了那个山洞?
“我睡了多久?”我从帐篷里出来,简单洗漱一下,收拾自己的帐篷。
“和我们一样,阿成最早醒来。”张一默过来帮我把帐篷裹起来。
看来他们不知道我出去了,或者说我根本没有出去。
“阿成,上一次来烟山的时候,你做过奇怪的梦吗?”我们收拾好行李开始上路,我犹豫的往背后的那条路看了一眼。
“没有。怎么了?”阿成背着行李走过来和我同行。
“那你知道红色的狼吗?就是脸上的毛是红色的,身上的毛是白色的。”我按照见过的那只狼形容。我并没有出现记忆模糊的感觉。
“脸上的毛是红色的...”阿成边走边想,“棕色吧,棕红色的毛有可能出现。”
“不,就是红色,血一样的红色。”我纠正他的理解。
“那就不知道了,可能是染上去的。”阿成说:“就像染发一样。”
张一默一直走在我前面,听着我们说话,许久后他说道:“纯白色的狼代表纯洁的灵魂,脸上会有红色的颜料,则表示它可以通灵,按照奥兰特的说法是:圣洁的穿梭者。它是唯一不需要任何外界因素,就可以随意穿梭空间的生物。”
我和阿成认真听着,这都是我们不知道的文明,谁也没时间给我们上课,偶尔讲出来就要牢记。
大队伍为了照顾我,每走上两个小时就会原地休息十分钟。我们第三次休息已经是正午十二点,队伍已经走到了森林里的断崖,我们上次就是从这里下去的。一条水流经过这里流向山谷下面,形成瀑布,我们在瀑布旁边吃午饭。
在这里我看到了上一次我拍照的地方,一节断掉的树壳。它已经在这里呆了很久很久,成为了其他植物的生息之地。在它长满新生命的树皮上,有一些痕迹,我上一次拨开看过,是几十年前一个叫做J的人,他受到熊的攻击,即将死去,用最后的力气刻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以及死亡原因。内容是英文,日期是1968年2月1日。
“今年烟山已经大小共喷发了三次,半年前我们来这里的时候,火山也喷发过。”阿成一边啃着馒头一边看着他的笔记。
“会不会和加勒斯有关?”我现在无法把这些单纯的理解成自然现象。我见过神,见过创造这个世界的神。
“有关系吗?”阿成不太确定,他确实怀疑这些现象如同那些传说:有人侵犯了神域,火山喷发就是神的愤怒,而且每一次的历史性改变都伴随着火山喷发,他认为这代表神在提示人类他的存在。但是他看不到7号,也没见过龙卷风加勒斯。
我们没有继续讨论这个问题。
十分钟的时间,大家吃完午饭准备下悬崖。这下面是山后面的一块盆地,有森林有河流,进入烟山内部的那个断崖是在这个盆地的那一边。
跟上一次下盆地不一样,这一次我们一共二十三个人,只有阿成和我两个人爬绳索,其他人都直接跳下去...就是这么狂野酷炫有个性。本来我也可以跳下去,我也有不死身,但是我怀着孩子。上一次在西藏我从大裂缝跳下去之后就是一滩肉泥,不晓得过了好久我才长回来,这次难道要我的孩子先来这个世界看一遍吗?为了安全,我还是爬绳索。
“Garry,我觉得很不公平,为什么我们要在这里爬绳索,多累啊,我们也跳吧。”阿成费力的松手里的绳索,和我说话解闷。刘师傅在上面用三棵树给我们做了一个下降的吊坐,然后他们跳下去在绳子的那一头绑上石头,我们自己送绳子就可以掌握下降的速度。
我本来是个有恐高症的人,但是长期摔来摔去,差不多已经习惯了,现在只是稍微觉得心跳快点点。
“我倒没什么,张一默会接着我,但是你跳下去估计就会死。”我憋憋嘴,故意气这个外国人。
他白我一眼,继续放绳子。
“阿成,其实现在你对加尔有没有感情呢,有一半的你可是对加尔死心塌地啊。”我回想起来那时候的阿成,他对加尔那叫一个奋不顾身。
“这个...昨晚上我也在想这个问题,虽然是假的,但是这几天还是会想起她,想起假象中那个加尔。”阿成停下手里的动作,我们坐在半空休息。
“我就是觉得别扭。”他想了想又说:“本来我是爱着你的,正是因为加尔毁了我想挽回你的计划,我才彻底失去了你。”
“阿成,不是因为加尔。你离开以后我本来想找你,但是先生要我在纵横居找配方来支持他的实验。我真正和你分开是因为我发现,我参与的事情超出常人能理解的范围。那时候我才开始认真思考自己的特殊,我从小生活在纵横居,我去过世界上很多地方,我看到过许许多多的这个世界不存在的东西,我本身就是在非常人的环境下生活,我和你始终是两个世界的人...”我想要说他无法进入我的世界,但是我说不出口。
“好了,Garry,我明白。我知道我们之间的区别。”阿成耸耸肩,叹口气接着说:“我明白你的意思,所以我放手了。”
“我很抱歉...”我想安慰他,但明明是自己给了他打击。
“你说,他们跟来了吗?”阿成看了看上面的森林,阳关照过他蓝色的眼眸,让那双眼睛看起来如同清澈见底的湖水。
“不知道,应该来了。你害怕吗?”我松着手里的绳子,一只鸟飞到我头上站着,它并不在乎我是不是在下降,我感觉它就要在上面做窝了。
“没想过,有时候挺害怕的,但是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坚持。或者是想见到你。”阿成甩了甩勒红的手腕。
“也可能是想见到加尔。”我觉得他确实对加尔产生了某种感情,就算那是假的,但仍然是全心全意。
“或许吧。老天!下雨了...真该死。”天上开始落起星星点点的雨水,估计马上就会是倾盆大雨。
“跳?”我并不担心什么,只是没感受过和雨点一起落下的感觉。
“为啥?不!”阿成还没有反应过来,我一把抓住他的绳子,掏出别在背后的(kai)开(shan)山(dao)刀连同我自己的绳子一起割断,我们马上急速下落。
“我会死的!”他背朝地面的往下落,一边下落一边大吼着。
我正面朝下,他在我旁边,雨点开始密集,我们在雨中下落,这感觉就如同乘风破浪一样刺激。
但是我们只在空中呆了几秒钟,在快到达盆地森林的树顶时,我们被接住了。
“老天爷!我还活着!”落地后的阿成在Doctor的怀里惊呼。
张一默接住了我,同时我的开山刀砍到了他的肩膀,因此受到了批评。
“你就是为了跳下来看我一刀?“
“天上下雨了!”我找到一个理由反驳他。
“下雨了砍我也没用啊!”
“刚才我头上有只鸟,它打算做窝来着,我收到了惊吓。”
张一默哈哈大笑起来,这件事情就过去了。之后阿成都尽量远离我,特别是在一些奇怪的地方,比如断崖边,比如湍急的水流边。
我们要穿过盆地,在盆地的那一边,就是升降梯,上一次我们并不知道升降梯的存在,都是徒手攀爬上去的。
盆地里环境比较复杂,我们尽量靠着山壁前行。又走了八个小时,我们在河流旁边搭起了帐篷,今晚上我们就在这里过夜。
盆地里有许多别的动物,我们尽量互不打扰。刘师傅生了火,所有人围坐在一起,D211和刘师傅在搭帐篷,仁登这几个小时都没有说话,他以为张一默让他跳下山崖是因为他也可以不死,但其实他一路上都是被Dopey扛着走。他自己本来是个壮汉,让另一个更壮实的人照顾,这让他觉得很憋屈,觉得自己像个女孩。
“尼尼,你为什么给他们取外号呢?”阿成听到我叫张一默那些手下时的区别。
Doctor是我原来的小分队,他们一共7个人,分别叫Doctor,Bashful,Sleepy,Sneer,Happy,Dopey,Grumpy。上一次克托帕西的行程中,Sleepy和Bashful留在山下做后勤,剩下五个随我上山,遇到大蛇前,Happy和Dopey就失踪了,后来进入山内那条变幻莫测的廊道里,我们来到一大堆实验失败的废品前,Grumpy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我多次询问他们的情况,得到的回答都是不用担心,总会回来。没想到这一次我又在队伍里见到了他们,消失的人都回来了。
“你肯定不看动画片,他们的名字都是动画片里的名字啊。“我为阿成的无知感到心痛。”白雪公主里的七个小矮人,就是他们的名字。“
听了我的答案,阿成似乎感觉的生无可恋。
“就差肖雨了,他在的话我们人就齐了。”我叹口气。
“不过说起来,肖雨和加尔到底怎么认识的啊?”阿成问我,“在基地也没有见过肖雨。”
“其实肖雨并不是莫代的儿子,而且他曾经确实在基地,他就出生在那里。他是第一批实验对象,也是我最成功的一个实验。”我吃着馒头,压缩饼干让我觉得反胃。
“啊?!肖雨是改造人?”阿成非常惊讶,这大大出乎他的预料,他似乎才知道原来整个队伍里只有他一个人是常人。其实我也是这两天才想起来。
“严格来说,他是第一个‘拼凑者’,”我回答说:“有别于先生用两个普通人种的结合,代号“拼凑”的项目分为超级和超优两种,超级只能是超级改造者,比如先生。超优则为拼凑者,是将两个优等改造人通过思维对点的方式进行融合,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全新的人种,成为超优人种,也就是拼凑者。这个设想是我小时候提出来的,那时候有一部动画片,动画片里讲美达摩星人有一种秘传法术,叫融合术,就是两个人通过某种诡异的方式合体成为一个人,在合体期间,这个人各方面提高,但是时间有限。我将这种设想换了一下概念,在图书馆里找了许多资料,发现确实有一些办法和理论是可以实现这个合体术的,我将我的发现告诉了加尔,她就把这套理论用在先生的身上。
超优人种对超级人种是百分之一千的压制,对普通人种免疫伤害,由于优等改造人本身是不存在疾病缺陷,所以拼凑者其实有一个很不好的地方,也正是他很优秀的地方,容易生病,但会极快速产生抗体。”
我的解释让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包括张一默。他并不知道拼凑者的存在,他以为肖雨只是一个普通的改造人。
“那你们要做的实验就是...”阿成不敢往下想,他倒吸一口气,等着我的回答。
“没错,实验基地的终极目的就是拼凑者。肖雨是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一个成功的实验对象,他的思考速度是常人的五十倍,体能就更不用说了。”我咬了口馒头,望着天,唉,我的肖雨啊,我的成果啊...
张一默一直紧皱眉头,阿成不再说话。
“思维对点,是通过仪器还是?”张一默拨弄着柴火问我。
“这个...”我想了想最简洁的表达:“是通过手拉手...”
“解释一下。”张一默有点惊讶的回头看我,可能我说的确实难以让人理解。
“我的意思是,要完成拼凑者,必须是四个人,我和加尔必须一起牵着另外两个优等改造人,然后进行思维对点。”我用手比划,希望能更清楚地表达我的意思。
张一默又沉默了一会,然后问我:“那沈爷的尸体也是你和加尔一起?”
“不,那个我没有参与,她们告诉我老爸死了。我过了一段时间才知道实情。”我回答。
“也对,那时候你和我呆在一起...看来他们在进行高阶段融合时达不到精准校队,所以才需要你。”张一默开始自言自语“这应该和公式改写有关系...看来他已经发现了...看来...”
我知道他说的肯定是多恩,那个掌握时间的野心家。
“既然肖雨是那么强力的改造者,为什么表现出来完全是个白痴?”阿成不喜欢肖雨,不管什么时候都不喜欢。
“这是加尔给他做了手脚,具体我也不清楚。我和肖雨再次见面的时候已经不记得他了,只是通过加尔给我描述的来认为。”我很无奈,这么厉害的怪物,居然变成那么普通的一个人。
“那他现在知道吗?”阿成问我。
“他应该还没有恢复,只是以为自己卷入了一场莫名其妙的事件当中。莫代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说他是自己的儿子。我觉得这里面也有问题。”我分析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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