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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旭尧似乎铁了心要跟他母亲对着干,哪怕她不同意,他已经吩咐人将喜帖给分派了出去,陶思然倒是不用操心这些,只需要安安心心当新娘就行了。
然而眼见婚礼一天天靠近,陶思然却越来越心慌,她的月事超过了时间没有来,而她一向准时。
那晚拒绝了周旭尧之后,他倒也是没有再表示出任何的意思,每次见面吃饭,他依旧是体贴,仿佛那晚上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也是因为他的体贴,令陶思然备受煎熬。
生平第一次做了这种事,让她失去了分寸,更是不敢直视周旭尧的眼睛,生怕自己被他看穿。
婚前有个婚检,周旭尧已经安排好,陶思然想拒绝,但是无法拒绝,只得硬着头皮一起去了。
然而检查结果出来以后,陶思然彻底惨白了脸色,而周旭尧则是黑了脸。
怀孕。
周旭尧原本温和的脸此时黑的滴墨,冷冽的气息由内而外地散发,几乎能令人冻结。
“怀孕?”他菲薄的唇细细咀嚼着着两个字,眼底的寒意愈发浓烈,眉宇间拢了一层层的煞气,“思然,你可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嗯?”
他们在一起,从没有发生过实质性的关系,毕竟陶思然行为思想比较保守,她不喜欢,他也就由着她去了,可现在是怎么回事?
陶思然一双眼睛满是惊惶,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前的周旭尧,太可怕了,她只想逃跑,但她的脚却动不了。
“不说话?”周旭尧抬眸凝住她惨白的脸,勾唇笑得格外的阴森,那不是笑,那是他暴怒的痕迹,“陶思然,我问你,孩子是谁的?”
陶思然死死咬着下唇,依旧不言不语。
周旭尧蓦地伸手一把用力扼住她的喉咙,力道一寸寸的加深,“谁的,嗯?”
陶思然都吓死了,喉咙呼吸困难,但她也是倔,不说就是不说,死死咬着唇,下唇都被她咬得沁出了血丝。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死在周旭尧的手里的时候,周旭尧却忽然松开了力道,她浑身一软,直直摔倒在地上,猛地一阵咳嗽,苍白的脸都咳的发红。
周旭尧的眼底没有任何的同情,只有可怕的冷冽。
陶思然缓过气来之后,声音嘶哑,“对不起、对不起……”
眼泪一串串砸在地上,晕开了花,出了除了一句句对不起,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周旭尧冷笑,“陶思然,你还真令我刮目相看,嗯?”
他果然还是瞎了眼,竟然再一次碰上这种事情,本以为找一个乖巧的,会令他放心,结果呢?还真他妈的放心!让她放心地爬上别的男人的床!
其实,是个男人都无法忍受自己的女人给自己戴绿帽子,更别说周旭尧这种含着金钥匙出生,捧着黄金子长大的,自身又优秀的男人了。
可想而知,他有多愤怒。
但这仅仅是自尊受创的愤怒,而不是因为爱一个人而愤怒,或者,陶思然又该庆幸他们之间没有爱情,否则,她的下场不会好过。
陶思然除了哭就是一直说对不起,周旭尧最后就是摔门而去。
因为蓉城那边的项目投资者撤资的原因,导致整个项目受到影响,即使宝华集团家大业大,但实际的流动资金其实并不会很多,毕竟整个集团,不是只有一个项目,所以想要动用自身的资金推动项目,就会超出预算资金,基本上很难。
一旦项目受阻,必然的后果就是成本的提高,所以袁东晋最近忙的基本上就停不下来。
宝华集团会议室,正在为这一次的项目进行会议。
袁东晋的手机忽然有信息进来,他没看,过了一会就是电话响起,会议被迫打断,他拿着手机,看见上面的名字,眉头蹙了一下,然后不动声色地挂断,正要放下手机,却不经意地看见了那一条未读信息。
【我怀孕了】
他腾一下从位置上弹起来,会议室里在座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梁宇坐在位置上,不动声色地睨了袁东晋一眼,镜片后的眼睛闪着某种光,微微眯了眯眼睛,他不疾不徐地开口:“袁总,是发生什么事了?”
袁东晋冷瞥了他一眼,薄唇微微一勾,丢下一句:“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周锦森收拾好东西,快步跟上,“袁总,你这样会加深董事会对你的意见。”
然而袁东晋却眼神都没有给他一个,长腿迈开大步往前走,头也不回地吩咐:“今天我不回公司,有事明天再说!”
周锦森简直就头大:“袁总,这……”
袁东晋摁了专用电梯,迈了进去,“盯紧梁宇。”
周锦森只能眼睁睁看着电梯的门合上,无能为力。
他忽然怀念起陈眠在的时候,即使袁东晋不在场,陈眠也能震住全场,然而可惜,陈眠现在仅仅只有袁太太的身份,和新图总监头衔。
袁东晋约了陶思然见面。
陶思然的眼睛有些红肿,显然是哭过。
两人默默相视,彼此都很无言以对。
袁东晋整个人都是郁躁不安地,仿佛一下子乱了套。
谁能想到那一晚上的偷欢,丧失理智的之后的横中直撞,竟然会造成这样的后果,毕竟他和陈眠曾经多次没有防御,陈眠也没有怀上不是么?
“确认了?”袁东晋打破了沉默。
陶思然低着头,手指不停地绞着,“确认了。”
这种事情,若是放在以前,袁东晋肯定是高兴的,但是现在,他高兴不起来,只有理不清的混乱,心情太过复杂,以至于不知道要怎么对话。
陶思然抿了抿唇,看着袁东晋说:“你说,要怎么办?”她握着玻璃杯子的手,甚至抑制不住的颤抖。
得知有了孩子的第一时间,她害怕,尤其是在周旭尧的面前,她除了害怕什么想法都没有,而之后,她又高兴。
这是她的孩子,是她和袁东晋的孩子,一想到有一个属于他们共同孕育的生命在她的身体里生长,她就莫名的感动。
她想要这个孩子,很想很想,所以她来找他了。
袁东晋神色极为复杂,他反问她:“你和周旭尧怎么办?”
陶思然微微一颤,咬着唇说:“他知道了,所以,我们不会结婚了……”
袁东晋终于有些坐不稳了,简直就是坐立难安,他努力地让自己冷静再冷静,说:“思然,我和陈眠结婚了。”
陶思然看着他,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微微苍白的唇不停颤抖着,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带着颤音:“你、你什么意思?”
“孩子生下来,会变得很复杂,现在才刚怀上……”
陶思然却蓦地打断了他的话,“袁东晋!”
袁东晋看着她,她的眼底有泪光,有凄楚,有绝望,甚至,有恨意,心蓦地一紧,喉咙也被卡住。
陶思然强忍着的眼泪终究是掉了下来,美丽的容颜上挂着两行泪珠,楚楚可怜的悲凄,教人心碎,“我想要这个孩子!”
“我……”
她继续说:“东晋,我不能打掉这个孩子。”她一把抓住他的手,眼泪簌簌地掉,“我是熊猫血,如果我这个孩子没有了,那么我以后基本不能当母亲了!东晋,你不能这么残忍,你不能这么残忍地对我……”
她是妇科医生,自然是对这些情况很了解,熊猫血母体,一旦第一胎流产,后面若再孕,溶血几率实在太高,极大可能一辈子都当不了母亲。
袁东晋的心如同一箭插了进去,怎么也没想到这种结果,面对这样的陶思然,他根本就狠不下心让她拿掉孩子。
一番思想斗争之后,他反握住她冰凉的手,“思然,你要是愿意的话,就生下来,我养你们。”
陶思然的心渐渐的有些凉,抖着唇问他,“你和陈眠没有孩子不是么?你也说你不爱她,既然这样,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不离婚娶我?
她最后的话,说不出口,情绪有些激动。
“思然……”
陶思然用力挣脱他的手,脸色发白得厉害,“你放心,我自己养孩子,我不会打扰你和陈眠的,我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的。”
说着,她就要离开,但是袁东晋却一把将她拉住,陶思然扑进他的怀里,哭的伤心凄凉,“为什么!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你不是说你爱我吗?呜呜呜……”
袁东晋心都碎了。
——
温绍庭推开门走进来,只看见陈眠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脑,眼睛却是散涣的,像是没有了灵魂。
他上前,看向电脑的屏幕,有一瞬间的怔楞。
忽然想起上次秦彦堔发个他的那个微信,上面的照片,也是袁东晋和这个女人。
温绍庭这个人一向不关心女人的事情,所以即使陶思然是周旭尧的未婚妻,他也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后来是秦彦堔提醒,他才记得在有这么一个人,然而当时他们都没有告诉周旭尧,毕竟这种事情,轮不到外人来插手。
他收回眸光,看着陈眠那张脸毫无表情的脸,深不可测的眸底沉浮着细碎的情绪,不等他开口,陈眠倒是先说了话。
“你觉得他们这么抱在一起,代表了什么?”她没有看他,甚至眼睛依旧是散涣的,没有聚焦,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寻求答案。
温绍庭抿着唇没有说话。
陈眠咯咯地笑了,笑着笑着,那黑白分明的眼睛,就掉了眼泪出来。
她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了尽头,“她怀孕了,你知道吗?怀孕了五周啊,就那么刚好啊,刚刚好啊。”
其实一张照片,真的不能给陈眠造成很大的冲击,主要的问题,就是陶思然的怀孕检查报告,秦桑给她发过来了,白纸黑字,她反反复复地看,反反复复地研究。
一颗心,彻底冷了,如同腊月寒冬,结了冰。
她似乎是真的不知道温绍庭的存在,只是在自言自语,“我要怎么办呢?该怎么办呢?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呢?”
无声的眼泪,一滴滴地掉,她素净削瘦的脸,几分苍白,绯色的唇也是苍白的,没有了血色。
温绍庭到底是一个男人,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想要离开,留她自己一个人安静待着,但是又挪不开脚步,始终是怕她做出骇人的举止来。
于是他坐到她的身侧,伸手把电脑给合上,温漠的嗓音冷冰冰地,不像是安慰,更像是嘲讽,“所以我才说你有时候很聪明。”
在事业上聪明干脆果断,但在家庭感情上,简直就是一个蠢货。
陈眠没有听到他的话,她满脑子都是陶思然怀孕了,袁东晋和她抱在了一起,他们一起在蓉城这些信息。
脑中仿佛缠绕了一团线,一直拉紧再拉紧,她痛的几乎不能呼吸,倏地,她伸手一把将桌面上的电脑扫落地板,发出一声巨响,毫无征兆地有些疯狂起来。
温绍庭眼疾手快一手握住她的肩膀,将她身体扳过来,用力捏了一下,“陈眠,你冷静点!”
他将她的身体牢牢锁在怀里,防止她误伤了自己,见她眼睛失焦距,他一把端起一旁的冷水,直接泼到了她的脸上,“陈眠!”
也许是他的声音太过冷冽而盛怒,也许是那一杯水的原因,总之陈眠停止了挣扎,安安静静地趴在他的怀里。
她双手揪着温绍庭的衣服,低声哭泣着,沙哑的声音是满满的委屈和凄楚,“你为什么要阻止我。”
其实她是清醒的,十分地清醒,就是因为太清醒,她才觉得难受,情绪在崩溃的边缘,她却压抑着。
她想要发泄,哪怕明知道这样于事无补。
陈眠不管不顾地把头埋在他的怀里,这一刻,只想着有一个人可以依赖,不然她真的会疯的,真的。
温绍庭身体有微微的僵硬,犹豫了很久,他伸出手,轻轻拍了下她的背,低沉的嗓音难得温和,“不要太愚蠢了。”
她没有吭声,没有反驳,只是默默地流泪。
这些年,她不允许自己哭,反反复复地告诉自己要坚强,也不停提醒自己不要相信任何人。
可最后的最后,她还是愚蠢地相信了袁东晋的话,所以报应来了。
当你解除防备,坦诚交付真心那一刻,你便给了别人伤害你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