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下午五点,是百乐门歌女的彩排时间。睍莼璩晓因洛丽是临时替补,出场的服装皆是沈大班拿其他歌女的,她是天生的衣架子,穿着倒很合适。
“爱情不过是一种普通的玩意,一点也不稀奇,男人不过是一件消遣的东西,有什么了不起···什么叫情,什么叫意,还不是大家自己骗自己···”
中央舞台歌舞正兴,红玫瑰带着露露与佩妮自后台冲上,拉过洛丽的胳膊就是一巴掌,“你这不要脸的小践人!竟敢穿着我的衣服唱我的歌,来人,把她给我扒了!”
早就对洛丽眼红的露露仗着有人撑腰,撒泼似的上前撕扯她的洋装,锐利的指甲在她脖颈处划出一道血痕。
雨浓在后台看到这一幕,正要上台帮忙,可一想到昨晚披在她身上的灰色围巾,便顿住了步子,藏身帘后。
乔洛丽在猝不及防的情状下被扇了耳光,眼中恨意早已凛然,摸了摸刺痛的伤处,反手便扣住露露的手腕将她推了出去,“动我?连你也配!”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呵,她不配,看老娘怎么教训你!”红玫瑰抡起钱包向她呼过来,却在贴近她脸颊时被牢牢制住。乔洛丽擒着她的手,迎面甩去一耳光。
“这一巴掌,是我还给你的。”
她瞪着眼不服,洛丽又是一耳光甩过去,过重的力道使红玫瑰连连后退,摔了个仰面朝天。
“这一巴掌,是要告诉你,百乐门的舞台不是你说了算的,今天我乔洛丽能穿了你的衣服,明天,我就能踩着你,成为百乐门的台柱!”
红玫瑰捂着脸仓皇着逃离,仍不忘撂下狠话,“你给我等着!看胡老爷怎么收拾你!”
雨浓适时跑上台,“你没事吧,刚才我在后台补妆,才听说你跟人打起来了。”
乔洛丽不着痕迹地拂开她的手,歇斯底里向厅中舞女喊道,“你们还有谁不服,要跟我算账的,今天一次算个清楚!”
一众舞女面面相觑,都不敢近前。她扯下舞衣,甩掉碍事的时髦高跟,在吧台边倒了杯威士忌迎头灌下,喉头的刺激感让她笑出了声,“呵,真是可笑···都是出来讨生活的,到底是要斗些什么···”
二楼雅间,陆良佐撑着双臂立在栏边,也不知是何时到的,看着吧台边的女人,吩咐身边人,“到点了把东西交给她,晚上我从军部回去,务必要有准信。”
这位传说中生人勿近的铁血少帅昨夜被区区一个舞女撂了挑子,不仅一点没生气,今日还巴巴地来捧场,巧不巧恰好碰上了这样一台女人戏,只怕自己此时出现折了姑娘面子,竟想出了迂回的招儿,默默上车,如同自己不曾来过一样。
为什么要这么做,起初他自己也不清楚,直到今天看到她在台上掐架,心里赌她会赢,才有些明白了,也许自己是贪新鲜,喜欢上了她的性格。
警卫兵板上定钉似的在最近歌台的卡座一直守到了晚场散尽,等到洛丽换好衣服出门口拦黄包车,他才追上去,“乔···乔小姐,这是我们督军给你的,请您务必给个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