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这里一眼,便也头都不回的拂袖关门离开了。
待来到自家师傅这厢,见他居然没有立刻动身就离开,而是阖眼半倚在矮榻上,手中有一搭没一搭轻顺着兔儿背脊的软毛,显见没有睡去。
应该是感觉到了单容的到来,所以不过懒散的随意问了一句,“都准备妥当了?”
单容也笑着捡了矮榻一角,侧坐于自家师傅身旁,然后开口。
“师傅放心,这些最基本的东西,徒儿还不至于会捣弄岔了。”
缘自如唇畔牵起,露出个真心的半笑来,低低一声“嗯”,算是应下了。
因为心中还有诸多疑惑,而眼下最当紧的,无疑就是“师傅,缘何此时还不动身呢?”
缘自如仍旧径自闭着双眼,不过对于单容的所言所问,他向来都是极有耐心的有问必答,因而回到。
“且等等吧。如今还不甚着慌,待今夜一过,再去不迟!”
既如此,单容也就不会再多问了。
反而缘自如却像是利用这次机会有些经验想要传授单容知晓一样,开始慢慢的,一言紧接一句,缓缓诉来。
“趁此时机,也正好有些东西需要你去习得并且铭记了。”
缘自如睁开眼,很是一副为人师尊的严谨神态转向单容这边,使得单容也不由跟着就是表情一肃。
“既然如今这万愿轩也已有了你的一份儿,那小狐,你便须得谨记,”
摸了摸单容顺滑的发顶,“这轩内诸事,万不可强求。”
“否则,一步踏错,便是步步错,终将再难挽回。即便如你,如我!”
缘自如起身来到窗前,看着外面的青石地面。
“这个世界这次的还愿始末,你要看着,一直牢牢的看着。届时我也会带你一同前往,好让你知晓,哪些该管,哪些又是你将来所不能随意插手的。”
单容凝神认真的听着,并记下,即便他现在还有些听不太懂。
“像是前两世,因为你们二人的事情尚还有转圜的余地,所以我在做法上相应的中途改变些,实际也无非顺着你们的本心而走。只要过程中诸事处置得当,便也是使得的。
但这一世不同。曾经我也遇到过诸如此类的客人,说与你听怕也一时间难以理清,所以到时你只需看着便可。无需多言,也无需插手。待你这次好好亲身经历一回,我想,我的用心,之后你许就可以明白了。”
单容虽然仍觉得自己听的有些糊里糊涂,不过既然自家师傅已经说这次要带上自己好让他亲身感受一回了,想着必是有深意的,也就乖顺的点头应下了。
当晚间风气,夜已凉,缘自如躺在自己的床榻上睡得深沉之际,同伴在他身边的小兔儿却双耳骤然立起。
然后蹦了一蹦,直接径自一个高高跃起,而后稳稳的无声落到了地上。
扭着身子,粉红的鼻头先是微微煽动,直到最后看着眼前床榻上好眠的缘自如,小脑袋一歪。
当之后转眼再要来看的时候,便会发现原处本来小兔儿那窝成一团的小小身影已经再也不见,转而慢慢现于人前的,却是一位身着绛紫华袍面容尤其冷清的英俊男子。
而这突然间出现的男子,原本脸上的面无表情,却在低头看向缘自如的刹那,虽然面上仍然不显分毫,可那双本是被一层冰霜冷冷覆于其上的眼眸中,仅这一瞬,却冰雪消融。
甚至在其中还隐隐流露出来几分笑意,几许悲怆。
男子轻轻的两步近到缘自如跟前,然后弯腰静静坐在他的床榻一边,就这样仿佛怎么也看不够一般,一直双眼牢牢注视了他许久。
透过那双此时感情太过复杂纷繁的眼眸,不由的就会让人深觉,好似悠悠岁月间,不过只是他这一眼匆匆的将你相望而已,竟已能带你,重回到那最是遥远苍茫的时空尽头。
那样的凉薄,却又,那么平和。
之后男子才像是终于从种种感念中彻底回过神来,吐出胸中一口浊气,而后才抄手,从紧贴于自己胸前的衣襟处,小心翼翼拿出来的,竟是一柄通身被盈盈流光所萦绕,好似由稀世白玉所制成的一面玉扇。
如果仔细端详的话,就会看到那扇面上缓缓浮动的流云纹底仿佛就像是活着一般,每一时每一刻,都在不停或舒展或飘散,不断变化着不同的形态。
而正中央位置,却与此扇整体的云淡风雅不同,霸气张扬的描绘有一朵,远看一点红近看实乃绛紫色的鲜活云彩。
若是再将此柄玉扇翻手另一面朝上,就可看到两边描绘有一样的纹路以及图案。
只除了这面,绛紫玉色铺底,而中央却换成了一抹洁白云霞。
二者在颜色上,奇异的竟彼此想反。
甚至倘若你再有心去细细比较翻看的话,还会发现扇面这头的祥云其实会极为缓慢但确实悠悠飘荡到了另一头,而后再从另一头游回,就这样不断的,绕成一圈圈轮回。
此乃“流云扇”,该名男子眷恋的又是伸手轻轻于其上来回抚摸数遍,之后才眼中含笑,慢慢的将它先是置于缘自如身体正上方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