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此巧舌如簧,好似我不说出个地点来,便是我害人家绝望心碎一般,将我说得一愣一愣的。厉夫人听着种种叙述,触及了伤心点,嘤嘤哭了起来。
满室之内,人皆着眼将我瞧着,仿佛是在等我开恩道一句愿意帮忙,又仿佛是在冷眼瞧着,道我若是不帮忙,便是个禽兽。
其实我刻意不说地点,一是为了削弱“天师”神通的形象,让他们不至于过于忌惮。二是,他们若还尚处着有求于我的状态之中,便来不及事后回想,对我心生隔阂了。
也是怪我当初嘚瑟时用力过猛,徒给自己招惹麻烦。
正不知如何是好,陛下方才从门口走过来,站到了我身侧,将我往身后挡了挡。
眸光一一扫过在场之人,最终落在司凝雪脸上:“敢问司小姐,若是咱们好人做到底了,朝廷公派的任务未能完成,这个责任,谁来担?是你,还是芍药山庄?”
全场噤声,面面相觑,连抽抽噎噎个没完的厉夫人亦不再作声,像是被这句话给骇住了。
司凝雪被单独点名,面色自然尤其的难看。我猜,她与我一般,未能料到陛下竟会针对性地拆她的台。司凝雪美名在外,哪个男子见着不是礼遇三分的。
“我家谷雨给你们带来的,尚还算是个好消息,信不信自当是由你们,乐不乐意找,也是你们自个的家事。这年头,顺手帮个忙也得肩负起责任了?”
陛下一番话说完之后,也不管其他了,回身将我拉开些,自己慢悠悠收敛起桌面上的东西,像是要彻底撒搜不管。
陛下生得冷清,眸一低,唇抿成一线、不带笑的时候气场强大得惊人,
我怕他是真生气了,忐忑扯了扯他的衣角。
不得不说陛下便是我的解语花儿,终是知道我这么装神弄鬼一通折腾为的是什么。眼见将人性子磨得差不多,便佯装无奈地瞥眼我,放缓了语气,适时给了个甜枣,“即便要帮忙,也得是在任务得以完成的前提下,往后再说罢。”复又似笑非笑,冷冷一嗤,“自家的人丢了,自家人不找,定要别人去寻,着实有趣。”
“……天师教训得是。”许久之后,厉景方出来吱声,朝后道了句,“立刻差人去寻!”当场表态,才一抱手告辞,“天师施法损耗不少,我们便不再打扰天师休息了。消息一事芍药山庄在此谢过天师,往后天师若有所需尽可来与我提,吾等定当竭力相助。”
言罢,一群人浩浩汤汤离开了。
司凝雪同样出来道了歉,道急昏了头,考虑不周。盈盈一福身后,神色之中不显山不漏水地离开了。司程原地发呆似地站了一会,终于显露出犯错过后的惶恐,匆匆追了上去。季云卿在我装神弄鬼施法快结束的时候,就带着狗子走了。
……
等人都走尽,我长长呼了口气,肩膀都垮了下来。
陛下不知从哪摸到了个扇子,从一开始就拿在手里,这会子人一散,啪地展开了,扇了两扇,瞅我一眼:“这就受不住了?”
我道:“也不是。”
坐下后,身子前倾趴在了桌子边上,“我脑子都要不好使了,像是在自作聪明,最后还是要哥哥帮着收拾残局,还不知道这般装神弄鬼能有个什么结果。”
眸光贴着桌面,直直望向门外的天际,倏忽一暗,在我面前落下个东西。八角的木盒子,雕刻精致,盒面还有篆字,端端正正的“八宝斋”三字。
“这是……”
“杭州进贡的蜜饯,等闲只有宫里能吃到的上品。”
我一听是蜜饯,还是杭州来了,心里哪还存得了半点愁云,早飞上天去了。忙打开,娘嗳,果真是不同寻常。这么漂亮的蜜饯,谁下得去口!个头大小一致不说,还都雕了花形。摆置在盒子里,那分明是供人赏的嘛!
遂又犹豫了,手在半空定了定,歪着头:“哥哥哪里弄来这好东西?”
“自然是买的。”
“这芍药山庄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背后便是大山,哪里能有这样的东西买?”
“你当专供的东西这样好买?”他乜着眼,“早些天便预定了,今个送来的。”
我无话可说,应场的哦了一声,陛下活得就是精致,出门在外该有的好吃的一点没放过。我捻了一颗在手里,没见过世面的下里巴人,愣是舍不得,瞅了又瞅,“这般难得?那定然是很好吃了。”
“也一般。”陛下不走心抚了抚手中收拢的折扇,“不过小女孩爱吃罢了。”
我心底一跳,咬着蜜饯,不敢置信,“哥哥你不爱吃,难道是专程买给我的?”
“不然呢?”陛下曼声应了句,“见效倒是快,刚才还蔫得跟水草似的。”
我除了笑再寻不出其他表情了,当真从未吃过这样好吃的蜜饯!
“不过我有一还是说一,就你这温吞软绵的气性,想与人争尚差了不少火候。人家两句话便将你噎得还不了嘴了,在外随意折腾无所谓,等往后入了宫,便要记着,宫里的人向来都是扎的暗刀子。你说不过,拼不赢,便要吱声,傻傻站着有什么用呢,谁晓得你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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