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季……”浓密的眼睫轻闪,犹如一只欲飞未飞的蝴蝶,清颜琥珀色的眸子闪过思索,却在半晌之后无奈而歉意地摇了摇头:“抱歉,但我似乎,不认识你吧?”
“哈哈,姑娘不认识我无妨,我认识姑娘就好!”爽朗地大笑出声,姜季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道:“不知姑娘可否赏脸随我去竹苑小坐一会儿?”
“这……恐怕不太妥当吧?”清颜望了望眼前很自来熟的男子,又瞥了眼身侧的长恭,满脸的踌躇之色。早听闻长广王高湛在暗中搜罗各种人才以作幕僚,而这招贤馆名曰竹苑,取翠竹刚直不阿、气节凛然之意。清颜对此可是向往已久,无奈一直没有机会,熟料今天这个叫姜季的人居然第一次见面就邀她前往,不得不说实在是一个极度意外的收获。
“颜儿是来给九叔和九婶道喜以贺小俨满月的,岂有半路脱逃之理?”有些不悦地皱眉打量着姜季,长恭冷然道:“我不管你打的是什么主意,我只要你知道,颜儿不是你可以随便动得的。”
被这明目张胆的警告弄得有些无语,姜季几乎是愣了一会儿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抚了抚额,他苦笑道:“兰陵王,你会不会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不过是要找苏清颜讲点事情而已,为什么到了这位王爷这里就变成他要对她不利了?难道他真长了一张穷凶极恶的脸?
“你是君子?”形状优美的唇角微微上扬,长恭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本王还是第一次知道。在本王看来,只有小人才会那般藏着掖着,不敢见人。”
果然,还是在为那件事情生气啊。幽幽地叹息了一声,姜季实在不明白跟前这位征战沙场的猛将何时变得这么小心眼了。但鉴于某些考虑,他不得不继续赔着小心开口:“王爷也不必这般激我了,说实话,今日我找苏姑娘,就是与你所问之事相关联,我甚至可以帮你解开那个梦,只是所有的这些话,我都只能告诉苏姑娘一个人。”说完,他再不看向长恭,转而专注地盯起清颜来,那眼神中的灼热与坚持,着实令人撼动。
清颜与他对视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妥协。抢在长恭拒绝的话出口之前,她似是无奈地耸了耸肩,笑道:“既然如此,我随你去就是。”说着,她转头看了眼长恭,道:“替我向长广王爷和王妃道个歉,就说清颜临时有事,未能亲自致贺,心中很是过意不去,改日一定补上。”
知道她本来就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也根本就不愿意看见胡氏,眼下有了这么个现成的借口,又岂会不拿来用用?再者,他也实在是对那个梦好奇已久,难得姜季这个神棍肯松口,即便只是告诉清颜一人也是好的。因此下长恭仅仅迟疑了片刻就点头答应:“放心,我会把贺礼送到的。”说着,他又不善地狠盯了姜季两眼,意有所指地道:“竹苑的人三教九流多的是,你自己务必小心。”
看来他对姜季的芥蒂实在是很深啊。暗自感慨了一声,清颜面上只是听话地应着:“好,我知道了。”说完,她便朝着一旁哭笑不得的姜季道:“烦请带路了。”
竹苑其实就是长广王府的一处偏院,因着地位特殊以及位置偏僻,平时少有人来。此时清颜和姜季两人缓步而行,彼此沉默间只听到脚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声。看着不远处很贴合院名的一大片青葱竹林,清颜连日来的阴霾心情一扫而空,一时间倒是完全忽略了身前那个大活人的存在,只一心一意地欣赏起风景来。
“姑娘难道就一点儿也不好奇我要跟你说什么?”感觉到身后之人明显的不在状态,姜季不禁有些郁闷,当即出声打破沉默。这个女子和兰陵王的反差还真是大得很,一个淡定从容到什么都无所谓的模样,一个却偏偏执着的非要追根究底,真搞不懂为什么这两个人会是一对的。
听到他的问话,清颜这才将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不过也仅限于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然后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反正你迟早要说,我迟早会知道。”
被她这样云淡风轻的态度弄的有些挫败,姜季终是停下了脚步,转过身,认真地看了她许久,才道:“姑娘,对这异世的生活过的可还习惯?”
身子一僵,素来浅笑嫣然的精致面容出现了一丝裂痕,再抬头,清颜的神情冷冽异常,琥珀色的眸子更是连半分情感都没有,冷漠地就像是一匹危险的狼:“你都知道些什么?”森冷如刀的话语从她唇齿间缓缓逸出,一字一句都透露出浓重的杀气,许久不曾表露的作为冷血特工的一面再度复活,她垂在宽大袖口里的双手微微蕴力,随时准备给予眼前之人致命一击。
没有料到她的气势转变如此之快,猝不及防之下,姜季只觉得自己已经被一股冰冷的气息锁定,那其中暗含的嗜血味道,压迫地他几欲窒息。面前的女子此时虽然换了神情,却依旧美到极致,猎猎的风扬起她的衣摆,恍若夺命的修罗,在缓慢地推开地狱之门。再没有半点多余的时间用来思考,他几乎是脱口而出:“我只知道姑娘来自一个和这里截然不同的地方,你是苏清颜却并非这里的苏清颜,你和兰陵王有着一样的梦境,也是因着这个梦境的召唤而来。”
“召唤?”皱了皱眉,清颜的气势未减,袖中的双手却是不经意地收了力:“什么意思?”呵,果然是遇到这个时代的高人了么,居然知道她来自异世,却不知他能否有办法让她回去。
看她主动出声问询,知道自己的这条小命暂时得保,姜季不由松了口气:“姑娘若有兴趣,我们不妨坐下来慢慢谈。请姑娘相信,我并没有恶意。”
绯色的唇瓣轻启,清颜难得的笑得妖异:“好,姑且信你一回。”面前这个男子在她的感知中并不会武,即便会,她也不认为他在自己手中占得了便宜。坐下来慢慢谈?呵呵,她倒挺想看看他还能说出点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