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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兀那小矮子,你叫什么名字?”
小矮个听到叫他的人,居然是权倾天下的杨嗣昌,顿时脸上就是一喜。然后,待听清“小矮子”三个字后,他不由得一股怒气翻涌,随即低头淡然应了一句:
“回阁老大人话,在下布衣宋献策。”
“宋献策?”
杨嗣昌目光闪了闪,将他上上下下端详了一番,犹豫半晌道:
“还是布衣么,不是已经做了人家幕僚,尔是何方人氏?”
宋献策目光一热,内心忽然升起一丝熊熊燃烧的希冀之色,抬头答道:
“回阁老,布衣乃是德州永城人氏,尝以奇门遁甲卜卦行世,去年行走于此遇贼起,遂……”
话音未落,杨嗣昌忽然扭头,愣神就是一哼道:
“可惜了,不仅形象欠佳,还是一个行方之人,险些叫吾起了爱才之心,还好没有走眼。”
说着,他便再也懒得瞅上一眼,朝着公主车驾,沉思了一下,随即催马而去。
“杨阁老,起驾吧,是、是我望着这襄阳城头,一时恍惚……”
看到杨嗣昌策马而至,朱媺娖连忙命随车宫女挑开一点车帘,口气略带歉意主动说了一句。
“无妨无妨,这是公主家国情怀使然也——”
杨嗣昌赶紧笑了一笑,这才催动大军,重新向襄阳城内进发。
数日后,一道千里加急圣旨飞至襄阳。
偶感风寒的朱媺娖,只好打消在此静养时日的念头,在孙应元六百京营以及二百大内武骧左卫前呼后拥之下,一路向东,经南阳,过新郑,进徐州,入河北,转邯郸,马不停蹄,终于在十五天后,回到了京城。
在皇城西门进入內宫的便道上,朱媺娖再次叫停了车马,罕见地下了车,屏退了所有随扈兵卒,甚至连宫女都不许跟着,命人将重伤未愈的王廉,抬到了路旁的凉亭中,然后信步也走了进去。
“多谢公主在杨阁老座前救下老奴,老奴——”
看到朱媺娖也是一脸病容,王廉挣扎着要起身,但自然也就被公主抬手止住了。
“王公公,身子是否好些了?”
不好也得说好呀,王廉努力睁着眼睛,虚弱地点了一下头:
“好多了,好多了。公主殿下,你将老奴单独召来说话,可是、可是专程为了郧阳府那、那个短毛小子?”
“正是,王公公——”
朱媺娖微一沉吟,旋即毅然决然地颔首道:
“郧阳府所发生的一切事情,我已经想清楚了。父皇那里,你暂时且先什么话都不要说,要说什么,什么该说,什么时候说,本宫自有主张,你可听明白了?”
王廉半晌无语,最后一咬牙道:
“公主殿下,这、这是欺君大罪,奴才、奴才——”
朱媺娖顿时脸色一寒,突然冷声道:
“狗奴才,左也是你们,右也是你们,最后出天大的事情,统统往欺君二字一推了事!今日天下已经破烂、溃败到如此地步,你们整日里还是要将这些挂在嘴上!”
王廉一双老眼,顿时浊泪滚滚,拼死一个翻滚,跌落地上,连声大哭道:
“公主、公主,老奴、老奴——”
朱媺娖也没想到这王廉竟然不顾死活地作践自己,心中一软,温言叹息一声:
“王公公可还记得皇爷爷的天启年间,京城那一日从天而降的巨雷滚滚么?非是本宫不说,不告,乃是今日的父皇,实在是经不起更多的惊吓,你可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