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哥哥救了你,我和爷爷在凤初河泛舟,从冰窟窿里捕鱼。然后就瞧见这个哥哥左右两手分别抓着你和阿芙姐姐上岸来了。”
罗萨里揉揉阿澜的头,和善道:“阿澜乖,你爷爷好像得了新的药材,你去帮他分一下,一会儿瞧瞧有没有对你阿芙姐姐病症的方子。”
阿澜冲罗萨里做了个鬼脸:“哥哥你就是想单独和阿沅姐姐相处而已,我知道啦,我出去就是啦!”她跳到穆清雨跟前嘱托道:“姐姐,要是罗大哥敢欺负你,你就大声喊,我就在院子里。”
穆清雨破颜一笑:“阿澜真乖,姐姐知道了。”
屋内昏暗,罗萨里行至桌前点了油灯,动作舒缓优雅,不复往日的鲁莽乖张,甚至连那丝憨厚也寻不见了。
穆清雨奇道:“罗萨里,你真的是罗萨里吗?你瞧起来与从前有些不同。”
罗萨里转身,冲她微微一笑:“是发生了一些事。回到南乐后,不过几夕之间,我便做了太子,死了几个兄弟。”
罗萨里说得云淡风轻,穆清雨心中却翻江倒海,顷刻,她抬头笑道:“早就听闻南乐君年岁已高,那我要提前恭喜你这位新君了。”
“不必恭喜,喜不知从何而来,何谈恭喜呢?”罗萨里望着她:“倒是还没问候你,大昭后。”
穆清雨看着他,心中一阵冰寒,她顿了顿,微笑道:“既然太子殿下方才不需要道贺,那也不必问候我。或许,我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大昭后了。”
“昭帝长情,他不会的。”罗萨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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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帝王长情这种话……穆清雨不知怎得,特别厌烦这句话。听起来仿若帝王的一种施舍,她得到了,便应甘之如饴,感激涕零一般。
然她和常珝,明明应是怜我怜卿,两情相悦的。
她不怒反笑道:“昭帝对我,是帝王长情也罢,是两情缱绻也罢,都与太子殿下无关。只是不知太子殿下,打算如何处置我?”
“何姑娘是大昭的皇后。按照邦交礼仪,我应优待你才是。”罗萨里笑道:“你不必对我如此戒备,我并没有害你的意思。”
“相反,我想与你谈个盟约。”
穆清雨有些意外:“什么盟约?”
“盟约之事容后再谈,还是先找到法子,救你的丫鬟吧。”罗萨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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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初河上远远望去有一座渔排,上面建着木屋,木屋比邻连城简单的村落,这里的一些村民便住在这些木屋里。
就着渔火与波涛,穆清雨坐着阿澜的船,跟着罗萨里来到了这渔排上。
尚大夫穿着粗布麻衣,坐在一根圆木桩上,分拣着药材。
穆清雨走上前,蹲下身冲他道谢:“尚大夫,谢谢您,若不是您妙手回春,我恐怕现在还醒不过来。”
尚大夫耳朵有些背,他抬起眼睛瞧了瞧穆清雨,放下手中的药材把手附在耳朵上道:“听阿澜说,你叫阿沅?真是个好名字。”他指着那些药材道:“这里面有村子里的人新采到的山茱萸,是救你那妹妹的良药,你去把它捣碎吧。”
穆清雨“哎。”了一声,便走过去,寻了药杵,准备捣药。
海河面上波光粼粼,倒让人心里无端平静。
“你何时回家找你的阿郎哥。”耳畔传来声音,不知何时,罗萨里蹲到了她身边,抓起了一把山茱萸。椭圆形的果实泛着橙红的光,透着一丝娇俏。
“若是可能,我想现在就见到他,可是我那妹妹还在昏迷不醒。我觉得,她是多半因我才坠落山崖的。我总不能现在丢下她,一心只想着我的阿郎吧?”穆清雨含蓄道。
“可若你那妹妹不醒来,你便不回去么?”他问。
“我自然要再见他一面,无论怎样,都要见一面。罗公子,我愿意去相信自己认为的一些事情,打心眼儿里相信,而不是被别人的话所左右。”她笑道:“更何况,我刚失去了一位挚友,我还答应我那挚友,要好好照顾他的妻儿的。”
罗萨里看着她,忽然露出一个璀璨的笑容,虽然只有一瞬。但足以令穆清雨想到当初那个躲避技能max如金毛犬的罗萨里。
须臾,罗萨里道:“你还是那个乐观的何姑娘,你没有变,我却变了。”
“佛经里有句话,叫不忘初心,方得始终。罗公子,我把这句话送给你,与君共勉。”她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