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了老半天,等到有人传了信来,说是动了手,柳县令居然松了口气,好事啊,动了手就好,动了手,自己可就安全无虞了。
他最怕的就是僵持不下,僵持不下就是一桩小事,这等小事怎可有劳河南府或者是刑部、大理寺去处理,当然是你洛阳县的差使,可是自己呢,谁也不想得罪,谁也不敢招惹,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争执,可往大里说,这就是城门失火,他自觉只是鱼池,一旦殃及,天知道最后会是什么命运?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柳县令兴奋得忍不住要哼起曲儿,他们打起来了才好,打起来了,那可就真正是震惊洛阳的大事了,这样大的事,洛阳县便可置身事外,反正……这不是自己这小小的衙门能管的,所以……柳县令觉得自己可以高枕无忧了。
于是乎,柳县令不免神采飞扬起来,这不是平白看了一场热闹吗,秦少游那个家伙,谁不得罪,偏偏得罪那个张易之,嘻嘻,这可真是有乐子瞧了,好事啊。
可他还没蹦跶多久,却是有差役跌跌撞撞地过来道:“使君,使君……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
柳县令自有一番使君的气度,风淡云轻地低声呵斥一句:“慌什么,天没有塌下来呢。”
“秦少游……不……不……秦都尉押着张少卿来状告……状告……”
嗡嗡嗡嗡……柳县令如遭雷击,再没有半分的气度了。
这……见鬼了,你们都打起来了,还往我这儿跑?这……这……
柳县令已经吓得面如土色,忙是道:“不受,本官不受,他们……他们这样大干系的人与本使君何干,他们……告诉他们,出门左拐就是河南府……”
“使君……”这差役都要哭出来了,嗓子哆哆嗦嗦地道:“没法儿不受,确实是洛阳县管的。”
柳县令吹胡子瞪眼,勃然大怒道:“怎么就是本使君管的,怎么就是?他……他们……他们都打起来了,这样大的事,岂是我能管的?这分明与本使君一丁点干系都没有,这……这……”
“那秦少游状告的不是和张少卿殴斗,而是说有贼子冒充张少卿,于是他才让人将人绑了前来见官,若只是……只是有贼子冒充……想来……想来……就是洛阳县管的吧。”
柳县令傻眼了。
有人冒充朝廷命官,这么说起来,洛阳县还真是在管辖范围之内啊。
可是仔细一想,不对,那张六郎断然不是冒充的,谁有这个胆子敢冒充张六郎啊,更何况据说张六郎是带了不少随扈去的,莫非随扈也是冒充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秦少游把人打了,还咬死了人家是冒充的……
柳县令不禁深吸一口气,这真是见了鬼了。
可是不管如何,从见官的理由来看,这事儿还真不可能捅到天上去,洛阳县,就你了。
柳县令原地呆了老半天,等他恍惚之中回过神来,终于还是战战兢兢地道:“升……升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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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之后,洛阳县三班站定,随后,一干人等押着绑缚的如粽子般的张易之进来,张易之蓬头垢面,浑身是血,早已变得有上气没下气,犹如丧家之犬一般,直接被人推搡到了堂中。
反倒是秦少游,衣冠楚楚,笑容可掬,一进到堂中,很是客气地朝柳县令行了个礼,道:“刘使君,咱们又见面了。”
这个时候,大家的品级已经差不多了,柳县令虽然只是一个县令,可作为京县的县令,与地方上的州刺史品级等同,而秦少游呢,真正拿得出手的就是一个县公,至于都尉一职,品级其实还差了一些。
不过不管如何,柳县令已不可能再这样生受他的大礼,于是柳县令忙是起身,身子一避,旋即道:“秦都尉客气,却不知秦都尉来此,所为何事?”
秦少游慢悠悠地道:“倒是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撞到了一个贼子,而此贼子居然敢冒充朝廷命官,胆大妄为,这才将人绑了来,恳请使君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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