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虽是偏僻一些,这一次洗牌中,其实并非分到足够的好处,可是崔家家大业大,数百年的家业,无数的人才积攒,即便只是被封去了剑南,只需要族中支持,用不了多久,凤翔镇便可成为剑南道数一数二地大诸侯。
也正因为看到了希望,所以崔家对此的态度暧昧不清。
反观关东士族,却是未得一分半点的好处,这显然是一次韦家和某些特定人士的狂欢,纵有反对之人,亦是螳螂挡车。
张毅成感觉到悲哀的是,这个天下真正的主宰,即天子陛下,居然在这件事上推波助澜,李氏的宗亲,捶胸跌足者不计其数,只是可惜,当初武则天篡唐之后,对于李氏宗亲全力打击,早已使李氏的宗亲几乎不堪一击,李显登基之后,韦氏对这些‘亲戚’也大多明里敬重,暗中却是疏远,甚至是打压,如今他们即便是想要反对,朝中竟也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张毅成也是读书人出身,某种程度,他曾是拥李派,从前反对武则天,后来反对韦氏,在他看来,眼前一切的祸乱根源,都来自于那些作乱的妇人和外戚,只是他为了生计,不得已而进入朱楼,为上官辰效命。
而如今,当他写下这一行行洛阳的见闻之后,心里只是苍凉。
从前总是觉得,一切的乱源是妇人,可是现在看来,真正让人心寒的却是陛下啊。
他将奏报小心翼翼的塞进了竹筒里,便将竹筒藏在了袖中,笑吟吟的下了楼,楼下则是雅座,宾客们吃酒享受着菜肴,听着吹拉弹唱,不亦乐乎,有醉醺醺的人大叫道:“大唐要完了,要完了……天子被奸贼蒙蔽了啊……”一旁的人捂住他的嘴,厉声道:“周兄酒醉,莫要胡说,慎言,慎言。”
又一处的雅房中传出大笑的声音:“忠武镇极有可能燕国公黑齿常之镇守,黑齿将军与我……哈哈……”
另一人道:“据说河南府要设神策镇,那弘农郡王,亦要敕为神策都督,也是要赐旌节吗?这岂不是,洛阳不再是东都了。”
“只怕这是娘娘早有深意,东都……东都……即便天子不在,那也是都啊,都里还有个上皇,若是‘都’没有了,上皇……”
“秦少游必定不肯的。”
“不肯又如何,如今是大势所趋,眼看着就要水到渠成了,他的洛阳,又能如何来着?”
张毅成不禁驻足,皱起了眉,他对于这些,尤为的反感,猛地,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都当自己是大唐的子民和臣子,可是以后呢,以后只怕就真正是天策镇的治下之民,从此以后,是真正的无论从行动还是心底深处,都为秦都督效命了吗?
他摇摇头,目光变得清澈起来,就好似放下了心头的一块大石,心里不禁在想:“这……想必就是天命吧,天命不可违,宗室,想必是永远再无法翻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