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晚上临睡前希城对老张说:“还是轮流巡夜,以防万一吧。”老张笑笑说:“不用,让大家放心去睡。”希城有点疑惑,“现在敌暗我明,怎么可能安心去睡觉呢?”
老张轻声告诉他,“已经在四周放了几个阴魂守夜,如果有人靠近阴魂会第一时间通知他的。”“阴魂?”希城不赞同的摇摇头,擅自差遣阴魂给自己办事,其中因果还是比较大的,让师兄不要冒这个险。老张让他放心,他并没有白白差遣阴魂,只是用供养做交易而已,互不相欠,不存在因果。希城这才放下心来,回房间去睡了。
午夜时分,就在大家都沉沉睡去之时,突然吊脚楼的四个方向同时传来十分凄厉的猫叫,在寂静的午夜显得异常恐怖。
猫叫声惊醒了老张师徒几个,他们纷纷从自己的房间里跑了出来。也就在这个时候,老张发现自己放在四周放哨的几个阴魂都不见了,这让老张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知道阴魂不可能自行离开,唯一的可能就是有高人收走了他们。可是这几个阴魂并不是一般的阴魂,而是老张供养多年有一定修为的老鬼,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被收走了,连给他报警的时间都没有,只能说明收他们的人是绝对的高手,瞬间就制住了四个阴魂,然后全部收走。老张自问,就是自己出手,也未必能一下子就同时收走四个有一定修为的阴魂。看来,他们惹上的不是一般的人,这次要面对的问题恐怕不是轻易能解决的了。
师徒几个四周巡视着,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更没有看到刚才齐声惨叫的猫。更奇怪的是从他们师徒几个出来以后猫就再也没有叫过,仿佛从来就没有过猫,刚才只是错觉?
但是老张不会这么想,阴魂被收,猫叫示警,这中间肯定有关联。联想起修明救猫的事情,老张越发确信刚才的猫叫是有意给他们报警的。就在这时,阿远突然叫了起来,老张和希城赶快跑过去看。
原来,在他们吊脚楼的四周,被人用什么液体画了一个圈,本来在夜里并不能看清这个圈,但是这个圈却散发出一种奇特的味道,吸引了附近大量的虫子成群结队的爬了过来形成一个由各种虫子组成的虫阵,把他们的房子整个圈在里面。这个圈的一边也就是正对着修明房间的位置,也画了一条线,线的尽头直指修明房间的窗子,可惜这条线只画了很短就断掉了,没有继续画。老张和希城对视了一下,都明白这个肯定是冲着修明去的,或者说是冲着修明的那颗赤血珠去的。只是尚未完成他们就被猫叫声惊醒,才让那些人仓皇逃走了。
修明的脑子一向很快,他从看到这个虫阵开始就明白是冲着自己来的,再看看师父和师叔的表情就更确定了。修明有些内疚,自己当时脑子一热糊里糊涂的出手救猫,结果现在给大家带来这么多的困扰,不知道对方以后还会出什么阴损的招数。想到这里,他抬起头,小声的叫了一声师傅,话音未落,突然在那虫阵之中窜出一条在暗夜里隐约闪着红色光芒的虫子,一下子就落到修明身上,转瞬就钻入了他的身体不见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修明和老张他们都没来得及反应,虫子就已经得手了。修明刚叫了一声师傅,整个人就直挺挺的向前扑倒,失去了意识。
阿远和阿斌迅速过来把修明架了起来,听着师父的吩咐,把他弄到堂屋里躺下。老张进房间拿了一把颜色奇怪的香,吩咐阿远在虫阵的内圈三尺远,点一支。又拿出一瓶药粉,让阿斌在每个房间里都撒上一些,才略略放下点心来,和希城一起把修明的衣服脱掉,从头上到脚下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终于,在修明的左脚踝处发现了虫子的踪迹。
看上去就像一条长长的伤疤,只不过这条伤疤还在皮下缓缓的蠕动,虫子移动过的地方有一条依稀可见的红色印痕,看上去又恐怖又恶心。
老张伸出手,先掐了一个手诀,然后用手指抓住修明的脚踝,让这只虫子不能再向上移动。然后让希成去柜子里拿了一个小小的箱子,从箱子里取出一包金针,还有一些瓶瓶罐罐。在老张的示意下,希成用了七根金针,按着北斗七星的排列分别钉在虫子的身上,钉上以后,虫子越加疯狂的蠕动,但却脱离不了金针的控制,只能徒劳的在原处拼命的挣扎。
用金针布完北斗七星阵之后,希成又从一个罐子里倒出来一些浅黄色的药粉,撒发出一股刺鼻的味道,用这些药粉把虫子的整个轮廓都盖住。渐渐的,虫子停止了挣扎,老张也终于松开了一直抓在修明脚踝处的手指。
“血蛊!”老张咬牙切齿的吐出这两个字。希成并没有惊讶,如此恶毒的蛊虫,不是血蛊,又能是什么呢?苗疆蛊虫分好多种,血蛊是其中最恶毒的一种。只要进入人体,就一边顺着人体的血脉爬行,一边产卵,其结果有两个,要么是爬入心脏让人抽搐而亡,要么把自己的虫卵遍布人的全身,把宿主的血液吸食殆尽,血枯而亡。反正不管哪一种,只要沾上血蛊,下场就只有一个:亡!
血蛊太过恶毒,就算是黑苗饲养血蛊的也很少。天道轮回自有因果报应,用这种逆天的恶蛊是要付出相应代价的,而且这种恶蛊如果控制不好反噬也是很厉害的。一旦反噬,无药无法可解,只能眼睁睁看着被反噬的人,在七天之内从一个完整的人逐渐萎缩成一堆血红色的枯骨。在这七天里,被反噬的人一直都是清醒的,承受着万虫噬骨万虫噬心的痛苦,既没有能力自尽,也没有人敢帮他速死,因为一旦有人出手相助,这个人也会和被反噬的人一样下场。老张的师傅曾经给他们讲过年轻的时候,在苗疆亲眼看到一个饲养血蛊的人被反噬后的惨状。纵然是见多识广的师傅,在提起当时的情景也不禁心有戚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