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场之外发生争执的确如青蔷所料的那样,是王璇与陆贞。
青蔷拐道迈进去之时,王璇正怒不可遏的一拂袖,将缠着她的陆贞一把从数阶石梯之上推了下来,衣袂带风扑面而来一阵浓烈酒气,最终落进了刚刚踏进门来的青蔷的怀中。
青蔷伸手将她扶一扶,抬了头去望着石阶之上的王璇,略含了笑:“哎哟,我说王尚仪,您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癖好了?青天白日的动手打小宫女?”
诚然王璇并未曾打陆贞,但青蔷深知自己这样的语调会激怒她。
王璇果真被激怒,瞬时便冷了脸,瞪着青蔷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本座动手打她了?是她自己不将考试放在眼里,迟到了一个时辰有余,如何能怨本座?”
陆贞迟到一事,青蔷方才还未进门之时便已从她们二人争执的话语之中听出了点苗头来,后来扶住陆贞之时又清晰的闻见了她身上那一股酒臭味,加之她这一脸未曾梳洗过的妆容打扮不难看出她刚刚宿醉酒醒。
之前青蔷亲眼目睹陆贞遭了高湛拒绝之后便已有预感陆贞回去之后将会为情所伤,只有宿醉才能勉强解脱一些。结果事实证明了青蔷的预感是何其正确,以及此前两日由于静心院中的杜司仪义正言辞警告陆贞“在女官晋升考试结束之前不许和她的小情郎打情骂俏以免影响考试”一番说辞是何其富有先见之明。
宫中女官晋升考试分为笔考和艺考两场,比分各占三七。陆贞错过这场考试,本可以等到来年再继续参考,但她一再表示自己如若能参加接下来的艺考,绝对能拔得头筹,从而跻身于女官之位。
需知道自陆贞进宫那日王璇瞧见她的脸之后,就一直将她视为死敌。她怎么会放弃如此一个打压陆贞的好机会?
于是,这件事便以陆贞与王璇设了个赌局为了结。
赌局赌的是陆贞的艺考能不能拔得头筹这件事,条件是王璇必须得准允陆贞参加艺考。倘若陆贞能拔得头筹那便算陆贞赢了赌局,王璇将亲自为陆贞斟酒祝贺。倘若陆贞不幸落选,那她便会被逐出宫去,终身不得入宫。
这场赌局瞧上去左右都是王璇占便宜,但是陆贞如若不赌一赌,就只能等到来年再参加女官晋升考试。用陆贞的话来说便是她没有这个时间,等不起。但青蔷觉得,她等不及来年再考是因为先前杜司仪放出的狠话,若是她这一次不能成功考中,杜司仪将会迅速的剥了她的皮。
是以,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场赌局就此开局。
艺考设在两日之后,农历十一月十日,那是个极好的日子,连日来的大雪终于那一日落停,许久未曾散去的密云之后徐徐踱出了一轮暖旭的晨日。
自赌局开始之后,陆贞便一直闭门不出,使得高湛想要解释也解释不得。好不容易挨到陆贞出门,高演便又给了他一件不错的差事,命他出使一趟陈国。
之所以说这是趟不错的差事,是因为高湛此行去陈国的目的便是接陈国皇帝最为宝贝的女儿,陈国的同昌公主。但为了接一位公主去另一个国家串门子就如此劳师动众,损耗大量百姓的税钱很明显会导致民愤,故而这个旨意从昭君这里下达给高演之时便用了使陈的借口。
高演不知同昌公主会过来串门子,自然高湛也不会知道。
就在这样一个晴朗的日子里,陆贞踏着朗朗晨色从青镜殿赶到内侍局专为女官晋升考试而设置的偏院之中,此后她将会于这里待上十二个时辰,直至考试结束。另一头端门之外数名墨甲戎装军兵笔直两排列开,静候着奉旨出行陈国的傍山王。
使陈是件大事,许久不曾出门的昭君也于这一日被青蔷搀扶着徐徐踱出了昭阳殿的殿门,同高演一起并肩立在百阶青石之上,做出恋恋不舍的模样来。
宫外数日,高湛对昭君的热忱母爱之意的反应已经淡然了许多,就连昭君握了他的手侧首黯然垂泪道:“这才刚回宫没多久,又要出行……”,他也不过是面容淡淡的做了个安抚的动作,不动声色的将手从她手里抽离开来。
铜钟敲过三声,悠悠扬扬的传来,那是女官晋升考试入场的钟声。
高湛辞行的动作略略顿住,维持着辞行的动作不动,直到高演出声提醒,才继续了方才的动作正儿八经的辞了行。翻身上马之时,他稍稍抬头眺望了片刻东南方向,良久,才夹了马肚携着一队戎装兵马徐徐的朝着官道行去了。
昭君同高演站了站,只觉得天边那只瞧上去烈浓浓的太阳好像晒不暖这冬日里的风,北风猎猎而过,直往人广袖之中灌。
昭君搓了搓手,正欲唤上高演打道回府,抬起的手还未曾落到他的肩上去,便听见高演的嗓音闷闷的响了起来:“此行路途遥远,倘若阿湛他不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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