凳子。
五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迟衡还要追上去,纪策说:“别追的,赶紧看看屋里的人。”
迟衡推开门,就见屋子里横七竖八捆着的一家人:两个老人,两个小孩,两个中年男子,两个中年女子,都是庄稼人模样。最里面还有一男一女,女子是二八华年,甚是娇俏;男子是刚及弱冠,面如冠玉,亦很文弱。
嘴里都塞着布子,见了迟衡二人,嘴里呜呜直叫。迟衡上前,将大家都解开。
那家人自然是千恩万谢,把晕在地上淌血的五哥绑了起来,又把二人请到上座。把碎了一地的茶杯都收拾干净了,迟衡悄声对纪策说:“你明知有诈,怎么还喝啊?”
纪策瞅了一眼:“又不是真喝,我就没想硬拼硬……就你愣!”
没等迟衡问纪策原本是怎么计划时,就见最年长的公公指着娇俏女子骂:“叫你不要让他进来,看看,怎么样,一家人都惹上灾星了,要不是恩人今天来救,还不知会是怎么样!”
女子倔强地一扭头,进了房间,文弱男子径直跟了上去。
公公气得捶胸:“看看,看看成何体统!老大老二,你们也不管管,迟早有天,脑袋搬家了,才知道后悔!祸星啊!”
老大上前,烦躁地说:“爹,都已是这样了,您就别折腾了,早早嫁出去不就得了。”
老二也不悦:“爹,拿人钱财时怎么不说这话,现如今不愿意,也来不及了,你让妹妹的脸往哪里搁啊?”
几个人越吵越凶,最后吵得不可开交,夹杂着妯娌们的劝架,倒把迟衡和纪策二人晾在一边了。吵到最后,公公气得浑身发抖,脚一跺:“我今天就把话说明白,要娶,赶紧娶走,不想娶,以后就别进这个门!晦气!”
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迟衡渐渐听出端倪里,原来那个文弱男子姓麻,叫麻慎,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子弟,看上了貌美的三妹,便时常借故来看她,且出手十分阔气,金银送了许多。如此这般时间长了,就招贼了。早晨全家人被这伙破门而入,都被捆了起来。
迟衡疑惑了:“既然喜欢,为何不迎娶回去呢?”
纪策悄声地说:“我猜,麻慎是大家子弟,必是要门当户对的,这是其一;其二,麻慎一看就懦弱,定是不敢与父母相争,所以偷偷摸摸的来了。这家人受了麻慎的恩惠,舍不得赶。所以拖拖沓沓的。”后来,迟衡暗下与麻慎询问,果然与纪策说的分毫无差,心中对纪策越发佩服。
眼看着雨也小了,迟衡正要出发。却见麻慎垂头丧气地出来了,怕是三妹将他骂了。
迟衡说要往矽州城去,麻慎有气无力地说:“去矽州哪里?小弟也要回矽州城,不如同去,我识路。”
纪策问他怎么一人出来了,莫非三妹一个人在里边?
麻慎说,是三妹将他赶出来的,叫他以后再不要来了。他一副沮丧的模样,一身华服也脏得不像话,眉毛又细又稀。
纪策仔细听了听屋里的动静,正色说:“我觉得不对劲,你再进去看看。”
麻慎耷拉着脑袋,不动。
迟衡急了,用力将他推了一把,麻慎被他推得差点跌倒在地。迟衡叉着腰大声说:“让你进去就赶紧进去,纪副……的话十有十一层是准的,闹出什么事,后悔你都来不及!”
麻慎迟迟疑疑,又推房门去,却推不动,原来反锁住了。
麻慎拍门,蔫蔫地说着些道歉的话,里面没动静。那一边三妹的大哥恼了:“麻公子,今天成这样,你赶紧回矽州城去,叫我爹看见了,又生气。”
麻慎听了这话,蔫头耷脑地要走。
这等磨蹭的,迟衡心里都替他急躁,上前啪啪啪把门拍得山响:“三姑娘、三姑娘、三姑娘……开个门。”
喊了数声没人应答,纪策说:“大事不好,赶紧踹进去……”
话音未落,迟衡大脚一开,门咣当一声倒下了。房子正中间,三妹正吊在梁上,两脚离地,地下凳子都翻了。麻慎当即惊得呆在了原地,迟衡二话没说,上前抱住了三妹救了下来。
可怜她已经脸色发青,一口气噎在喉咙里。
迟衡狠狠拍了一下,她才缓过气来。
等她缓过气来,就更热闹了,公公和奶奶都跑过来,又是骂又是举着拐杖要打;麻慎最是伤心,竟然抱着三妹不放,泪如雨下,嘴里说着些晦气的生死同穴的话。
整个房间顿时乱成一锅稀粥,小孩也凑热闹哭,纪策无奈地说:“迟衡,今天不是黄道吉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