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杯子,一抹雪白的身影旋风般冲了进来。
“顾溪居!你怎能如此对我!”桑婵秀丽脱俗的脸庞上满是愤怒气恼之色,“想不到你竟然是这般忘恩负义过河拆桥之人!”
面对质疑,顾溪居毫不在意的勾起了嘴角。
“师妹何必这么着急?不如先坐下来喝杯我泡的茶?”他起身倒了杯茶,悠悠放到桑婵前面的檀木小几上。
然而那杯茶被“砰”的一声拂到了地上,上好青瓷被摔得四分五裂。
“你答应我的事情为什么没有做到?!”桑婵原本柔美的声音在一瞬间里高亢刺耳起来。
“婵儿,你听我解释。”顾溪居正了正脸色,这才轻声道,“那副盟主的职位原本的确是为你安置的,但是临时出了点差池,才不得不先让昆仑的人顶上。”
桑婵冷笑:“什么样的差池要你用如此高的代价去换?难道那何山奈所能做的,比起我这十年里为你做的都还多?都还难?”
她唰的一声自腰间抽出长剑,径直架在对面人脖子上。
“这十年来我乔装打扮为你搜罗情报,心甘情愿成为你挡掉联姻的借口,甚至不惜舍弃自己最疼爱的丫鬟,还放弃了九王爷的求婚,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她寒星一般的眼中有泪花涌上,
“你告诉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允诺我的职位为什么要给别人!为什么?”
话到这里,美人已然开始哽咽。
顾溪居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回头已经换上了和煦若春的安抚表情。
“你没有做错什么,婵儿,只是时机还不到。”他伸手去拍她的肩膀,声音柔得几乎可以滴出水来,“你才二十出头,太快登上副盟主的职位并不是什么好事,不如晚几年等声势再浩大些,便可以顺理成章。”
桑婵止住了抽泣,抬起脸看他:“晚几年?还是晚几十年?是不是要等那何山奈病死才能罢休?!我现在声势还不够浩大么?全江湖都知道我这个仙子的存在,难道你要我等成人老珠黄了才可以‘顺理成章’?”
她啪的甩开了顾溪居的手,面露恶心鄙夷之色:“顾溪居,其实你根本就没想过要将盟主的位置传给我!你从头到尾对我都不过是利用罢了!”
顾溪居的脸色沉了下来。
“婵儿说话何必这般难听,难道我们不是相互合作的关系么?要不是我在幕后打点,你真以为自己仙子的美名可以传播得如此迅速?”他从鼻子底哼了一声,“师妹也不要太高估自己了。”
桑婵终于气极反笑。
“怎么,盟主这是打算撕破脸了?如今你坐稳了位置便要开始清除人手了?”她反手将的宝剑一棱,明晃晃的寒光便倒影在顾溪居的脸上。
然而顾溪居却笑了。
笑她的愚蠢,笑她的自不量力。
“婵儿,你又何必急着捅破这层窗户纸呢?”他不无遗憾的摇了摇头,“除了我,你还有什么靠山?就算你找了新的后台,你以为天下英雄真的会为了美色与我公然为敌?”
“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他不动声色推开寒剑,幽幽叹了一口气,“以色侍人,焉能持久?”
这便是他从来没有对桑婵动过心的原因。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他的青云之路需要一位绝世美人做点缀,而这位志向远大的师妹毫无以为是最佳人选。
偶像这种东西,于民众舆论而言,是把看不见但却再强有力不过的武器。
然而,也只是武器。
“你且好好想一想,不要急着与我划清界限。”他朝桑婵充满善意的笑笑,“回去算算你的筹码,想清楚再来找我也不迟。”
桑婵瞪着他,浑身都在发抖。
然而无论多么生气,她也知道,论功夫这个男人和她根本不在一个量级之上,与他动手简直是自取其辱。
更可怕的是,她终于看清了这个男人的心——他的心是空的,里面根本没有别人,不能指望他会对自己手下留情。
啪嗒一声丢下宝剑,她含着泪拂袖而去。
望着桑婵渐渐消失的背影,另一道颀长的影子自拐角处迈进了门口。
“她与你闹翻了么?”白衣青年跟顾溪居打招呼,正是百晓生。。
顾溪居转头看见来者,微微一笑:“军师多虑了,婵儿只是临时起了小性子。”
百晓生叹了口气,幽幽道:“现在外面都在议论纷纷,为何盟主突然要增设一个副职,并且还将权利交给了曾经有过间隙的何山奈?”他眨了眨眼睛,“大家都猜莫不是盟主有什么把柄落在昆仑派手中?”
顾溪居摇头失笑:“瞧军师这话说的,我俩生死相伴十余年,我的为人你还信不过么?”
“何山奈想要权,桑婵想要名,我只是满足他们而已。”他脸上一派云淡风轻,“每个人都有*,,只要掌握住了他们渴望的东西,事情总会好办许多。”
“那你呢?你想要什么?”百晓生的声音静静响起。
顾溪居怔了怔。
“这个么,大概是……”他话到一半,脸上惬意的表情忽然消失不见了,换上了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
“你竟然……”他目光机械望向百晓生,眼中的凶光仿佛一团烈火要将他焚烧殆尽。
一缕鲜血沿着他的嘴角滑下来。
“我竟然对你下毒?”百晓生斯文清俊的脸变得扭曲起来,他冷笑着朝前走了一步,“我又为什么不敢对你下毒?我何止要对你下毒,我还要对你用剑!”
“嗤啦”一声,一柄长剑刺入顾溪居的衣襟。
顾溪居只觉得胸腔疼的厉害,眼前忽然白茫茫的一片,男子凄厉的声音远远飘来。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何山奈的交易么?你从来没有信过我,那枚交给我保管的玉龙令根本就是假的!你不过是将我挡住一个活生生的人肉箭靶!你今日能废桑婵这颗棋子,他日便会废我,顾溪居!你罪有应得!”
顾溪居张开嘴想说什么,然而却什么声音都无法发出,眼前一黑,轰然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