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镖局面试（一）

    东长安街在南熏坊，东西两长安街的交界处就是承天门，也就是后世的天安门，柳平安来京师第一件事就是来此看看，因此对地形也还算熟悉。一些官员及富商都选择在此居住，因此街道两旁商铺林立，即使是晚上也是人头潮涌，很是热闹，可以算是京师最繁华的地段之一。

    鸢尾所说的布店就叫做布衣坊，店面还不小，这个时候还没打烊，从正门望过去正是生意兴隆，里面簇拥着几个大姑娘小媳妇在挑挑选选。如果这里正是刺客组织一处据点的话，那真是灯下黑，就在天子脚下不说，各家官员的内眷还整天来此光顾。

    鸢尾挣扎着阻止柳平安走正门，而是指向旁边的小巷子，那里有一扇侧门。听从鸢尾的吩咐，柳平安上前不轻不重的敲了五下门环，三长两短，应该是联络暗号，看来还真是一处贼窝。

    不久就有人过来开门，是一个梳着鬓角的小姑娘。看到独轮车上的鸢尾后惊慌失措的又跑回去，还一路叫着“芸姨”。

    柳平安突然想到如果自己就这么独身跟进去被灭口了怎么办？人家连据点及联络方式都被自己知道了，如果过两天刺杀案被流传出来，说不定还怕自己跑去告官。因此他放下独轮车把手，朝鸢尾道：“姑娘，我还有急事就不跟你进去了，那三千两银子先记账。”

    又觉得有点不妥，加了一句：“不过你总得告诉我名字，让我知道谁欠我帐。”

    鸢尾斜看着他，猜到了他的心思，也不说破，只是说：“今天不跟进去拿，以后我就不一定在这里了，到时候没人会认账。”

    柳平安看到院子里有几个人急速赶过来，没时间继续陪她玩游戏了，赶紧挑明说：“只要鸢尾姑娘你不赖账就好，顺便告诉你一件事，其实今晚我刚从红袖楼出来！你到时候要是不还钱，我就上六扇门去讨要。”说完立马闪退。

    好不容易英雄救美一回，对象还是这样一个名动京城的大美人，总不能就这样白白的揭过去算了，给不给钱不重要，但总要为以后再见面埋点线索不是？后世大导演拍电影还要留几个彩蛋拍续集呢。

    其实告诉对方自己知道她是刺客还有一个意思，就是让对方安心，自己明知她身份还愿意救人，肯定不会去告官。

    …………

    这天已是到了面试的日子，眼前只见人头涌动，太阳还没出来，四海镖局的大门外就已经站满了前来面试的人。也许是多年的经验，周边的小贩们也早早围在场边，卖早点卖茶水瓜果的各种都有。

    这年头江湖也不好混，行侠仗义也免不了落魄江湖，还是找个有稳定月俸的工作比较实在，正逢盛世，就算落草为寇也会被官兵围剿。去镖局当个镖师是很多武林人士中意的一份工作，既能远走天涯长见识，也能混口饭吃不用为银子担忧。不过今天只招三个镖师，趟子手招的多一点，要二十多个，其余的诸如账房啊管家啊喂马的后勤等还有不少名额。

    柳平安报名的就是趟子手，他也想直接应聘镖师，不过硬件条件不够。镖师最低要求都是要有六品高手证书，还不能是新出师门的愣头青，必须是出师三年后有一定的江湖经验，毕竟作为一个镖师很有可能是独立负责押镖，只有武功没有江湖经验对贼匪来讲就是傻肥羊一只，随随便便一个失误就能造成运镖队伍的损失。

    人群虽然看上去很杂乱，但是仔细观察的话还是能看出门道。应聘后勤的基本都是一些粗浅妇人及五十左右的老汉，不顾面子将门房的门全部围住，似乎谁第一个进去就能第一个被录用；应聘文职的都是些文弱书生，大部分穿着洗的发白的秀才长衫，还有点自恃身份不怎么交流，散在场边沿站着；应聘镖师的则是热闹的在场地中间洽谈，大家都在江湖上混了几年，很多人虽然彼此不知道名字但至少脸熟。

    柳平安跟着应聘趟子手的人群站在书生与老江湖中间。周边大部分人都是在听镖师们闲聊，但是也有人显得很活络。不时的找身边的人问话，似乎要提前跟以后的同僚打好关系。

    前来应聘趟子手人是最多的，大约有百来号人，因为没什么门槛，有锻体期的修为就行，大多数人都会前来试试运气。大部分都是像柳平安一样是刚出师门的小年轻，当然也有一些三四十岁仍不得志的中年人。

    人群中有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矮胖小个子就是比较活络的人之一，他也是来应聘趟子手的，几乎凑到每个人面前询问姓名和出师门派，当然也会顺便把自己的名号留下，就差留下一张名帖了。不一会儿，几乎整个场中的人都认识了他，看来用这种方式在江湖上留名是个不错的方法。

    据他自己说他叫胡山行，是少林俗家弟子，师从淳海法师。淳海法师可是十足的敛神中期高手，在江湖上久负盛名。武林中人比较看重出身来历，名门名师出来的都会被高看一眼，因此众人都不会介意这种自来熟，说不定哪天需要找一个敛神期高手帮忙，认识了这个小胡子就能派上用场呢？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少林弟子出身不错，名字也不错，不过片刻间还是被人喊成了小胡子。小胡子自来熟中带着一点名门大派的得意，夸耀一般的问清每个人的门派后还要总结一番。对柳平安是这样讲的：

    “华山派啊，失敬失敬，虽然不算名门但也还算正派，比那些八卦门形意门之流的强多了，你要是庆幸进了四海镖局，我罩着你一起混！”

    柳平安听后一脸黑线，有这样说话的吗？大家都是来应聘趟子手的，人家镖师都没说话，你自己都前途未卜的，夸什么海口。幸好说完这句后小胡子又转向了旁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