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说出的话。和他会做出的事情,并不完全一致。所以,我才说,这些话题仅仅是打发时间而已。你不觉得光是走路太单调了吗?”
格雷格娅对我的回答并不满意,说:“你太模棱两可了,高川先生,你是学政治的吗?”
“不,我是心理学系的。”我笑起来。
“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格雷格娅露出无奈的表情,转移话题说到:“你说过,我的回答不会左右考核,那么,什么才会左右考核?行动吗?”
我盯了她一眼,将表情和语气尽量严肃起来,说道:“我想,之前我已经说明得十分清楚了,只要你能活下来,和我回到耳语者总部就算是通过考核。所以,请记住了,影响考核的只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必须活下来,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选择什么,都没有关系,重要的是,你得活下来。”
“哦,活下来,背叛也没关系吗?”格雷格娅尖锐地说。
“如果背叛能让你活下来。”我平静而正式地盯着她的双眼,说:“那么,就那么做吧。”说罢,我加快脚步,越过她的身旁。格雷格娅似乎吓了一跳,顿了一会,在身后喊道:“你是认真的吗?别开玩笑了,你真的觉得那样也没关系吗?”
“没关系。”我不再去看她,但是,我用最认真且诚挚的语气回答到,“我希望所有人都能活下去。”因为,我才是这个世界最大的背叛者,如果没有人背叛我而活下来,他们也无法在我背叛之后活下去。我很矛盾,所以,我也很认真,我希望人们,至少是耳语者的大家,能够拯救自己,因为我希望他们可以活下去,但是,我的任务将让所有人都活不下去。
他们都不知道,其实,我和这个世界,早就是你死我活的关系。我的希望充满矛盾,我的行为和希望充满矛盾,这些矛盾就像是阴云一样,遮蔽着我的阳光。我无法拯救自己,至少现在做不到,我也不会让行动背离计划,我一定会背叛你们的期待,毁灭你们的存在,因为那是我目前能够看到的,唯一可以掀开乌云的办法。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如果背叛能够让你活得更好,那就这么做吧,我不会因此而悲伤,因为,这也许是唯一让我能够感到救赎的行为。
格雷格娅在之后的路上,一直用不解又复杂的目光注视着我。不断说:“这真的很奇怪,高川先生,我都快要觉得,加入耳语者是不是正确的了。你真的没开玩笑吗?耳语者里的其他人都和你一样?”
“不,他们和我不一样。”我只回答了最后的问题:“我是独一无二的。”
“……哦。”格雷格娅发出一个惊叹的单音,好一会才说:“这个台词真酷,其实我也很想说,格雷格娅也是独一无二的。”说罢,她似乎不再在意之前的问题,哈哈大笑起来。
虽然只是散步的速度。但是并没有用上太长的时间,我们沿着艾迪留下的行动痕迹穿出树林,正和在追踪仪上看到的那样,艾迪几乎是沿着一条直线,目标明确地来到了湖边。被人工清理出来的湖畔还留有不少砍伐树木后留下的大木桩,只有这一片区域是湿泥草地,其他能够看到的地方,丛林树木一直蔓延到湖水和陆面交接的地方。人们用木材在这里搭建了一个简陋的码头,从湖边延伸到湖中。只有十米不到的长度,桥面只有两米宽。尽头的木桩处系着一艘和码头一样陈旧的木舟,这是唯一可以看到的船。
碧蓝色的湖水是如此平静,木舟靠在码头边,一点起伏的感觉都没有,好似嵌进了一面巨大的镜子中。艾迪没能坐船离开,也许他真的打算那么做,但现在却硬挺挺地躺在码头上,差一步就能抵达码头边缘,我们发现他的死后。这个中年男人的尸体已经变得冰冷,浮肿,肢体扭曲,表情狰狞,让人对其死亡时的痛苦感同身受。有些奇异,因为,他周身都是干燥的。但是,“像是被淹死的一样。”格雷格娅捂住嘴鼻,发出沉闷的声音。
我翻动艾迪的尸体,再一次确认了。这张脸的确是艾迪的,尸体也不存在变异,就采集到的数据来说,这具尸体是属于普通人的,理论上并不具备撞开封死了的窗户的力量。“不是像,他的确是被淹死的。”视网膜屏幕中的数据最终让我得出这个奇异的结论。
“可他连水都没碰到。”格雷格娅闷声说。第一具尸体的出现,让她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她当然不是面对奇异景况的菜鸟了,也不希望永远呆在这样的环境中,期待出现一些更加深入的变化,但是,很显然,她并没有完全做好,幸存者在我们抵达后第一时间出现死亡的情况。
“淹死人不一定要真的有水。”我说,“只要让他认为自己在水中就足够了。”
“所以,他产生了幻觉,然后被吓死了?”格雷格娅说:“根据艾克娜的描述,她当时并没看清艾迪的样子,而是觉得他根本不是一个人类……两人都来过这个码头,所以他们都因为同样的原因产生了幻觉?”
“也许吧。”我说:“至少是个可行的假设,虽然我们还没找到支持这个论调的证据。来,找找附近有没有什么独特的东西。”
“说不定只是喝了这个湖里的水。”格雷格娅尽量放轻松地说:“我听说过这样的故事,整个湖里的水都拥有让人产生幻觉的成份,然后,所有人都死掉了,然后那个湖泊被称为魔鬼湖。”
“真是个好故事,不过,你无法确定湖水的成份。”我说着,将烟头扔进湖水中,回到码头前的草坪上寻找可能存在的“独特的东西”。格雷格娅自然也只能跟着我做,我们要找的可能是植物、石头或是某种人工造物,不过,在格雷格娅眼中,这里的一切,都是表面自然,内地里和“自然”扯不上关系的怪异之物,想从中找出“独特的东西”根本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她不会分辨植物种类,也不清楚矿物成份,不一会,她就放弃了,在码头桥面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艾迪的尸体离她不远,虽然死亡时间很短,没有形成尸臭,但是那具尸体的死相是如此狰狞,而格雷格娅却似乎对这样可怕的尸体完全没感觉了,也不因为尸体在自己身边而感到不舒服,她盯着尸体,就像是等待它突然尸变的一刻。
“你们发现他的时候,看到的只是一具尸体?”另一边,锉刀和我进行联系。
“溺水而亡,但身上很干燥,他没有下水。”我详细描述了一下关于艾迪尸体的状态,然后将拍下的照片发送过去。
“所以呢?”锉刀说:“是幻觉?”
“他的尸体是真实的,死因的话,还不能完全确定。”我告诉她,我没有找到任何足以支持这个猜想的证据。我的搜索作业没什么成果,视网膜屏幕的细节观测足够繁尽,但是除了辨别出艾迪的脚印,模拟出他当时状态外,没有更多的收获。“我已经采证过了,希望你调一个人过来帮忙处理尸体。”
“好的。”她顿了顿,似乎吩咐属下们去了,随后说:“五分钟后到达。”
()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