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对着我问道。
“我要到湖底去。”我回答到,在她张嘴之前打断了她的话,说道:“这是只有我们这些专家才能做的事情。”
“太可笑了!那之前还在这里等着又有什么意义呢?”崔蒂大声喊道,她的声音充满了别样的情绪。
“诺夫斯基是命运之子。”我这么一说,崔蒂立刻闭上了嘴巴。我用力一推,示意她该离开了,但她却第一时间转过身来,盯着我说:“你确定?”
“也许。”我并没有给出最为确定的答案,但是,我也不觉得自己应该解释更多,我的行为在大多数时候本就不可解释,因为,那都是些对这个世界的人而言十分糟糕的事情。我不想再跟崔蒂交谈下去,她让我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冷漠残忍的家伙,尽管我现在的确就是。脚下的半截桥面松动的迹象更明显了,我上前按住她的肩膀,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就将她推飞到岸边,随后退到咲夜和锉刀之间,抓住她们的手,她们也在第一时间将灰色丝线和数据线插入我颈后的数据接口中。
在黑暗笼罩了肉眼视野的一刻,一如在引爆木屋时那般,我的连锁判定构造的视像图成为了我们三人唯一的视野。尽管,在这片汹涌澎湃的漩涡中,五十米的范围连十分之一的面积都无法囊括。下一刻,桥面彻底崩塌,我们三人向后跳起,借助狂风的力量落入湖水中,顺着水流的方向急速朝漩涡中心流淌。
我的身体沉重,又没有人打算抓住木料,因此我们三人几乎不会浮到水面上,然而,即便潜在水中,我们也能在巨大的压力下停留足够长的时间。我不需要呼吸,咲夜和锉刀看起来也没有一点不适,她们的生理数据十分正常。“三个人都下来没有关系吗?”我还是在通讯频道中发送了这样的话。
“我觉得没问题。”锉刀回答到:“直觉。”
既然她都说是直觉了,那大概就如她所料吧,毕竟,专家的直觉可是相当敏锐而正确的。在码头桥面坍塌的情况下,没有选择在岸上继续等待,而是选择直击漩涡中心,虽然和在发现漩涡的时候做出的决定不一样,有点朝令夕改的感觉,但在我的感觉中,却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或者说,这种改变,同样是由直觉决定的。如果一定要深究为什么这么做,原因自然有很多,也十分复杂,但是,遵循直觉和感觉行动,本就是在处理“神秘”的过程中,最有效率的做法。涉及“神秘”的物事总是会发生许多令人措手不及的变化,甚至是让人无法进行有效分析,无法直接观测到的变化,要将所有的问题都追根究底,一定错失时机——现在跳入湖水中,正是我们三人都感觉到的正确时机。
我们没有追上早一步掉入湖水中的诺夫斯基,随着我们愈加靠近漩涡中心,水流的转速也不断加快。那股巨大的吸引力不久后就让我们觉得,自己等人汇通水流一起向下坠去,就像是冲马桶一样。但是,我的连锁判定却无法锁定这个通道的大小。我觉得,这股力量会直接将我们带到这个临时数据对冲空间的主人处,而事实也验证了我的想法。
视网膜屏幕中,临时数据对冲空间的相关数据再次发生巨大的变动,具体之处无法一一说明,不过,只是形容的话,大概是“原本粗糙简陋的临时数据对冲空间变得精致圆滑了一些”这样的感觉吧。关于这个临时数据对冲空间的模型正在更新,这一次,它变成了两部分,一部分自然是粗糙的,另一部分正如形容的那般,两个部分的过度并不平滑,我们在被卷入漩涡中心的一刻度过了分割线,尽管两个部分的特点径渭分明,但是,仍旧可以确定,并不是两个临时数据对冲空间,而是刻意被装饰成两个不同的部分。粗糙简陋的上层,那种实验性质的感觉,或者说,本身就是一个巨大实验缸的感觉,在此时变得格外清晰。
当吸引力和下坠的感觉霎时间消失的一刻,连锁判定观测到的东西不再是湖水,而是一个巨大的通道空间。光明也重新出现在我们的肉眼之中,明确的景象扑面而来,锉刀吹了一声口哨:“真是盛大的欢迎仪式。”
我们此时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扁状通道之中,通道通体由黑铁色的合金构成,看不到铆钉,也没有一丝接合的缝隙,似乎是整体压模成型的,相对于这个通道的体积来说,这种想法相当惊人,因为它实在是太大了。宽度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宽,虽然整体呈扁状,但天花板距离地板足有十多米的距离。合金墙壁本身就散发着柔和的冷光,照得眼见之处一片光明,即便如此,向前眺望,仍旧无法看到这条笔直通道的尽头,身后十米,就是一堵密合的阀门。而通道中也并非只有我们三人,诺夫斯基正抱着木头,呆愣愣地看着前方。
在这个明显是人工造物的通道中,上百名武装到牙齿的士兵结成队列站在我们前方。这些士兵证明了我们最初的猜测,这个临时数据对冲空间是由美利坚政府制造的,因为他们的装束上有着明显的美利坚军队标记,而这一身完全不透露出肌肤的黑色装备,充满了高科技的冲击感,仅仅肃静地站立着,就能感受到强大的力量。当然,虽然他们出现在这个神秘性质的临时数据对冲空间中,但如此众多的数量,以及临时数据对冲空间本身所体现出现的神秘性,注定了这些士兵即便具备一些“神秘”要素,但并不能对我、咲夜和锉刀产生影响,即便他们具备人数上的优势,以及身为精锐的战斗素质,也无法动摇我们分毫。
眼前这些上百名士兵以及他们所携带的轻重武器基数,对少数量的灰石强化者而言无疑是灭顶之灾,但是,无论我还是锉刀要杀光他们,不过只是时间问题。他们与我们的差距,就如同没有特殊准备的二级魔纹使者与素体生命之间的差距一样巨大。
不过,让锉刀吹口哨的可不是这些看起来十分强劲的士兵。在军人队列的最前方,还站着一排明显是主导者的人士。他们的打扮不如身后那些士兵们一致,大部分不是军人,但就战斗力而言,无疑是这个世界上份数强大的批次——虽然有不少是我不认识的家伙,但也并不缺少熟人,而我们来到拉斯维加斯的首要目标席森神父,就位列其中,并且就站位来看处于核心地位。
站在最中间,最为醒目位置上的是一名军人——从肩章来看是位上将,这里唯一一个身穿军礼服的军人,年岁已经过六十,眉宇坚硬,虽然面相老态,但是个头、体格和精神,却犹如烈火一般雄壮,别在左胸的勋章几乎排到军装上衣的下摆,足以证明他在美利坚政府军方的地位。
这个老而弥坚的将军,显然就是这个临时数据对冲空间的真正负责人,而崔蒂她们这些幸存者所遭遇的一系列事件,他无疑身处于核心位置。而他站在这里,也足以证明幸存者们的故事暂时告一段落,这些人已经做好了迎接我们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