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逆转到三年前的八月。
这年八月,天气分外炎热。为了父亲能答应将自己嫁给宁安侯李承启,沈嫣将自己关在闺阁里不吃不喝已有两天了。炎热的天气,让她干渴难耐。腹中饥饿之感,也让她开始头晕目眩。此刻,丫鬟惜玉在门外喋喋不休劝她把门打开的话,让她听了更加烦闷。
“惜玉你去告诉我爹,再不去宁安侯府说亲事,我就真的死了,不饿死也要渴死了!你这就去说……”
沈嫣说着,就无气力地趴在了桌子上。惜玉再唤她,已不再能听到她的回应声。
由丞相贬为宁安知州还没半月的沈世充,本就心情烦闷,又逢自己这顽劣成性的女儿没羞没臊吵着要嫁宁安侯,他真是站着不自在、坐着也不自在。他不答应女儿的请求,一是因为他不认为宁安侯府会是女儿的好归宿,二是因为,就算他去说亲,宁安侯也不会娶自己的女儿。
京畿之城宁安,本无宁安侯。现任宁安侯李承启的父亲李廓,本也是开国元老,忠君将臣,但在储君的问题上,与时为丞相的沈世充分歧非常大,因此二人在各自势力的拥护下,展开了激烈的争斗。
大周文帝有六位皇子,其中,大皇子刘卓和二皇子刘咸最受朝臣拥戴。设立太子之际,李承启的父亲李廓,本着历来立长不立幼的原则,强力拥护大皇子刘卓,尽管刘卓有些心狠手辣;沈嫣的父亲沈世充,则本着嫡出胜过庶出、子凭母贵的道理,坚决拥立二皇子刘咸,尽管刘咸有些孤僻冷漠。
后来,李廓在拥立大皇子的事情上,过于急切,竟联合大皇子的母亲焦氏敏贵妃——李廓夫人的堂妹,谋害了二皇子的母亲顾氏端敬皇后,以图谋壮大大皇子母家势力。此等图谋,终被沈世充揭露。
谋害皇后,本为死罪。但届时文帝多病,时犯糊涂,又宠溺大皇子的生母焦氏敏贵妃,竟替李廓找了个替罪羊,让他逍遥法外。沈世充一身正气,绝不容忍皇后枉死,于是冒死觐见多次。历经波折,文帝不厌其烦,才终于撤销了李廓的官职,但不久后,在敏贵妃的劝说下,他还是封了李廓宁安侯的爵位。不过,他也因来自沈世充的压力,特别下了圣旨诏曰:宁安侯子子孙孙,世袭爵位,但永不得在朝为官。
李父抱憾过世,他的儿子李承启和李承茂,虽有享不尽的荣华和富贵,以及父亲随文帝打江山时获得的免死金牌,却永远失去了权利;他们虽满腹才华,却永远无法在朝堂上施展。
却说沈世充也没落得好下场。二皇子的生母端敬皇后一死,敏贵妃就荣升为文帝第二位皇后,敏嘉皇后,大皇子也成功登上了太子之位。在他们的排挤报复下,沈世充很快就由丞相落马,沦为了宁安知州。
造物弄人,沈家和李家,在宁安相遇,沈家的独女偏偏一见钟情,喜欢上了李家的长子。现在沈嫣以死相逼,沈世充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他愁得头疼的时候,丫鬟惜玉急急忙忙跑来了。
“老爷,小姐她……小姐她怕是饿晕了,我怎么喊她她都不应。老爷您快想想办法吧?”
一听沈嫣饿晕了,沈世充急得胸口犯堵。当即他便下定了决心,唤来冯管家,让他请一个好的媒婆到宁安侯府说亲。他自己,则在惜玉的掺扶下,来到了沈嫣的闺房外。
“嫣儿,为父已经让冯管家请媒婆到宁安侯府说亲了。嫣儿?嫣儿?”听得里头无人应,他方才命令家仆将门撞开。
进到屋内,见沈嫣趴在桌上一动不动,沈世充忙让人将其扶到床上,并让惜玉喂了她好几口糖水。
沈嫣醒来,已不再是原来的那个沈嫣了。
她看到自己的父亲就在眼前,霎时落泪,一时激动便牢牢地抓住了他的手,哽咽出声:“爹……我还能见到爹爹……”
沈世充和惜玉等人见她这反应,都有些诧异。
“嫣儿说什么傻话?你就是渴晕了饿晕了,喝了糖水,这不就醒了?怎会见不到爹爹?”沈世充对沈嫣十分宠溺,又告诉她道:“嫣儿,为父已让冯管家,请媒婆到宁安侯府说亲了。”
沈嫣知道,此次说亲,宁安侯李承启是没有答应的。因此,她丝毫不担心。不过,她松开沈世充的手,拭了拭泪便认真道:“嫣儿知爹爹的好,便不会再闹了。若那宁安侯,委实瞧不上嫣儿,嫣儿断不会强求。”
“嫣儿能不强求,为父就放心了。不过,为父一定尽力,满足嫣儿的心愿。”
沈嫣没有做声,只感受着失而复得的自己,看着失而复得的亲人,眼泪就忍不住再一次决堤。
“小姐今次好生奇怪,怎变得跟个泪人儿似的?”惜玉疑惑而玩笑似地说着。
“我爹对我好,我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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