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对大哥的敬爱。而这个大哥,是他不能喊出口的那个真正的大哥。
回客栈的路上,沈嫣低声问李承茂:“你觉得韦大人还恨我吗?”
李承茂很快想明白她这么问的因由,思虑片刻之后,便笑着摇了摇头。
沈家被抄了家、灭了门,大哥也借着韦斯礼的皮囊成了兵部侍郎,官途宽阔、前程似锦,现在的一切,于他而言都是美好的,心里还会有什么恨?沈嫣,不过一个弱女子,他更是不会放在心上吧。
李承茂如是想着,沈嫣则别有意味地说了一句:“或许现在是不恨了,将来还是会恨的。”她想,若李承启成了大计,坐上那个位置,他韦斯礼会不会恨得发疯?那时的恨,便是一种嫉恨了,无论是对李承启,还是对她沈氏嫣儿。
想到有那么一天,她向往地笑着,竟然出了声。
“嫂嫂何出此言?”见她这副神态,李承茂只觉疑惑。
“且行且看好了。”沈嫣笑着,没有多做解释。
听了韦斯礼的话,李承茂本计划翌日一早就回宁安的,但沈嫣说,明日一早她想去靖远寺看看,一方面拜拜菩萨,一方面也想确定一下,焦怀玉到底在不在靖远寺,他也就随了她,并提出与她同去靖远寺看个究竟。
由于去寺庙拜菩萨,要赶个好时辰,翌日,沈嫣和李承茂等人便起了个大早。令他们意外的是,他们起得够早了,靖远寺外还是排了个长队,队伍里站着的,多半是年轻妇人,有的甚至挺着不小的肚子。
看来,靖远寺新来了一位会看人腹中小孩是男是女的师傅,确有其事。
沈嫣和李承茂只拜佛,不求其他,因此,有小和尚引了他们从另一边的门进去了。
小和尚一直带着他们往佛堂走,没多时,一个沧桑的声音唤住了他们。
唤他们的,是智光方丈。这个联合了敏嘉皇太后和当今皇上,曾欺瞒了李承启,说元稹大师已死的人,还活得好好的。
而他之所以唤住沈嫣和李承茂,只因他看着沈嫣有些面熟,某个晚上,跟着李承启一起到寺里来的,是她吧?但又不像——今时的沈嫣,一身荣华,哪里是那个时候穿一身难民衣裳,梳着蓬乱头发的样子?
他的出现,倒让沈嫣意外。他,可是皇太后和皇上的人啊。沈嫣在心里暗笑,面上却装得不认识似地,只以俗家人的身份合掌施礼,旋即便看向小和尚,听得小和尚说这是他们靖远寺的方丈,她才有意显得更有敬意地向他问好。
“施主好面熟,但不知是哪里人士?”
“相州人士,”沈嫣说着看一眼李承茂,接着道,“此次随我夫君,头一次来京城,听说靖远寺菩萨很灵,特来拜一拜。”
李承茂听言心里猛地跳得厉害。智光方丈则确信自己是认错人了,很快呵呵笑了,嘱咐小和尚好好招呼二人,便走开了去。
见李承茂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沈嫣冲他婉儿一笑,堵了他的口道:“夫君,我们今次要求一个多子多福。”
李承茂知她有意这么说是说给小和尚听的,但那脸上还是不由得泛起了微红。
为了堵他的口,沈嫣完全可以说点别的,但她偏偏这么说,其实也是对他的作弄。见他面露不自然的颜色,她心里是窃笑。
待到拜了菩萨出来,她才抓了另一个小和尚问:“寺里可有一位吃斋的施主,名作焦怀玉的?”
“我不清楚,施主恐怕要去问一问罗迦师傅。”小和尚说罢便要引沈嫣去。
罗迦师傅是专门管理入院修行吃斋的香客的,什么人来了,什么人去了,他最是清楚。
见了这个罗迦师傅,沈嫣方才发现,他是个相貌和身材都极为好看的,而且,他很年轻,但不知如何入寺做了和尚?她见到他时,目光免不了在他脸上多停留了半刻。不过,他温温吞吞,到底是个有了修行的,哪怕是对上了沈嫣的视线,他脸上也毫无异动——或许,他自知自己长得好,早已见惯了女儿家这般注视吧。
而当沈嫣问起焦怀玉时,他脸上分明有一刹的不自然。这点不自然,恰恰被沈嫣看去了。他的反应也不同寻常。听了沈嫣问话,他不说有或是没有,倒反问:“但不知这位施主是焦施主什么人?”
“这是她表哥。”沈嫣介绍了李承茂说,而后又问罗迦:“师傅可以带我们去见怀玉了吗?”
罗迦想了想道:“现在正是焦施主的斋戒日,是不宜见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