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大大的院子,院子右边是一个低矮的房子,这是厨房,房子门口摆了一口大缸,应该是用作装水的,此刻这口缸早已经布满灰尘。
正对大门的是睡觉的屋子,客厅在中央,两侧是两个卧室。
很普通的格局,却处处透着回忆。
陈扬陪着聂小倩,每一个屋子都走了一遍,她走的极慢,每到一个屋子,都会停留一会,眼神有些茫然,伸手触摸着墙壁,木头床,似乎每一样东西都有她的回忆。
聂小倩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笑着笑着,就哭了。
陈扬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在这一刻,任何安慰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唯有眼泪,才能带给她一丝慰藉。
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莫过于子欲孝而亲不在,莫过于连最后一面也来不及见。
如果一个人经历以上一种情况便要痛不欲生吧,实难想象,拥有这三种经历的聂小倩,此刻的心里,究竟承受着怎样的痛苦。
聂小倩一个人哭,一个人笑,清瘦的身躯在白色衣裙的包裹下,显得是如此的无助。
陈扬伸出手臂,轻轻揽住她的肩膀,将她抱在怀里。
聂小倩就像是找到了宣泄口,双臂紧紧抱在一起,像刚刚出生的婴儿,蜷在陈扬的怀里,声音因为过度悲伤,而愈发显得悲恸,直击人的灵魂。
人,生来便是为了受苦的。不知道苦,又怎么会知道什么是甜?
但有一种人,生来便不知道甜,他们的一生都是在痛苦之中度过的。
“聂老头夫妇去年冬天走的,他们好几天没出门,我心里担忧,推门进去的时候,聂老头就趴在地上,身上盖了一层厚厚的雪。”刘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陈扬竟然都没有感应到,兴许是老太婆走路又慢又轻吧。
“聂老头是摔昏了过去,被大雪活活冻死的。大姐悲伤过度,没过两天,也跟着去了。”每每想到这些,刘妈就忍不住唏嘘落泪,直直感慨:“好人总是不长命呐!”
聂小倩听了父母的死因,哭的更加悲恸,陈扬抓住她的双手,轻轻的拉开,让她抱住自己,不那么的孤独。
陈扬问:“大娘,你知道聂大叔的墓在哪吗?”
刘妈摇摇头,叹道:“你们跟我来。”
陈扬低头柔声道:“小倩,我们去拜拜叔叔阿姨吧。”
聂小倩抽泣着,闻言低低的嗯了一声。
刘妈年纪大了,走路极慢,走上几步,就要歇一会。
陈扬本想拿些野参、灵芝什么的给她吃一些,又担心老人家身子骨弱,虚不受补。
村子边上有一个小山丘,两三百米高,山上光秃秃的,只有零星的几棵树。
陈扬和聂小倩左右搀扶着刘妈,在半山腰上看见一个小土堆。
刘妈指了指土堆,道:“就是这了,老太婆子没什么钱,村子里也穷,全凭几个老人帮忙给埋了,也算有一个安稳的落处。”
刘妈抹了抹眼角,只有一点湿润,老人家年纪大了,眼泪也快流干了。
聂小倩看着面前微微鼓起的土坟,走过去,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愈发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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