验我都已经做完了,手术什么时候开始?”
岑天盯着她的侧脸看了许久,眉头轻皱道:“别整天胡思乱想。”
“呵~”方荷突然轻笑了一声,转回首看向他:“你放心,我头脑清晰得很,手术台上绝不分心。”
岑天的眉头蹙得更深,他未答,方荷便自行决定道:“今晚六点,我在地下室等你。”
说完她便转身,可一背过脸,鼻头就忍不住发酸,不想让眼泪在这里落下,方荷便加快了脚下步伐。
房门被拉开的那一刻,一只手突然从她顶上越出,重新把门拍合上。
“你又想做什么?”方荷强忍着眼泪转回身,抬眸不甘地望着他。
“想吻我,还是想睡我?”她吐得字字艰难,可眼神却丝毫不让地凝视着他。
岑天无声地叹了口气,摇头道:“你要找的开关,在这里。”
他点了点门后的按钮,两人脚下的地板便开始疾速下降,落进了一个铁笼中,然后和铁笼一起下降。
骤然感觉到失重,方荷本能地想要寻找可以抓扶的东西,可距离她最近的只有岑天,她几乎是想都未想,就一把抱住了对方的腰。
此时他的体温已经恢复正常,怀抱间有股淡淡的清香,有点像药香,又有点像花香。
方荷嗅闻着他的气息,内心莫名地平静了下来,直到他胸膛上传来阵阵鼓动,伴着他的话语声:“到了,放开我吧。”
岑天语音落尽的同时,升降梯的弹簧门也由左向右收缩,敞亮的地下室逐渐呈现在他们眼前。
方荷面色尴尬地从他怀里退出,抿紧双唇,决定再也不开口了,双手背后,决定再也不乱动了。
实在是,已经丢不起脸了。
但岑天却不让她如愿,不顾方荷的反抗,硬是从她背后拽出一只手来,牵着她走出了升降梯。
一路来到手术台前,岑天放开她的手,转身将仪器设备通通打开,“现在开始吧。”
“什么?”方荷惊问出口,朝他确认道:“现在开始手术?”
岑天手上动作不停,闻言也只轻“嗯”了一声。
“可是……”方荷的心境绝不如她方才所言,清晰透亮。
她此刻的心绪乱成一团麻,只怕拿把手术刀都能给抖落到地上。
“可是我……”
她情绪纷乱,岑天当然知晓。
但他也知道,如果现在不把问题解决了,等方荷回去做完心理建设再回来,那他们之间的误会,可能就再也填不回来了。
“没有可是。”岑天打断她的欲言又止,开始动手帮她更衣。
方荷一边扭动逃脱着,一边恳求道:“这样太突然了,再给我点时间行吗?”
“我没那么多时间了。”岑天轻飘飘的一句话,成功令她顿住。
趁着她愣神之际,岑天又动作迅速地替她穿戴好,按住她的肩头,凝视着她的眼睛,无比认真地说道:“方荷你记住,我是随时都可以,放心把命交到你手上的人。”
她的眼睛睁大,嘴唇几度张合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良久,岑天收回手,“开始吧。”
他自行更衣剃发后,又自己俯卧在了手术台上,将后脑暴露出来。
又过了片刻,方荷才彻底回神,步伐沉重地走到他身边,声音有些颤抖:“如果我……”
岑天没等她说完便插口道:“我都认。”
“谁叫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徒弟呢。”
方荷轻咬着唇笑了,她想起曾经,也是在这里,岑天手把手教导,从标本到*,从理论到实践。
其实,他们也未必没有师徒之情。
“安心睡一觉吧,我不会给你这神医丢脸的。”
岑天没再言语,只朝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一剂麻醉过后,他的意识便逐渐开始模糊。
脑海里那些属于人类岑天的记忆正在缓慢剥离。
而他也不可避免地,再次将对方的记忆从头到尾阅览一遍,只是这一次,却是过目即忘。
也是这一次,他突然有些领悟。
如果生命很短暂,那么也许,像地球人一样活着,感受平凡喜怒,体验爱恨纠葛,会是对人生的另一种诠释。
记忆中最后的画面,是失事飞机旋转坠落时,岑天把手臂递给了身旁他几度想要搭讪都没找到时机的女孩儿:“抓住。”
机舱内一片混乱,女孩儿费了很大劲才抓到他的小臂,两人又磕磕撞撞地滚到了角落里。
岑天直接把人抱在怀里,不知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对方:“就要死了,你害怕吗?”
“怕。”
“那抱紧点吧,抱紧就不会……”
话没有说完,一切都已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