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天盖地的江水朝晏妧梓涌来,她的耳朵、鼻子、嘴巴都被灌满了水。污浊的江水冲刷着她脸上还未结痂的伤口,一缕缕鲜血散在水中消失不见。
晏妧梓瞪大了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江面,周氏的脸隔着江水变得扭曲,但面上的得意却让晏妧梓看得清清楚楚。
晏妧梓身上的巨石拖着她不断往江底沉去,她的身子越来越重,意识越来越涣散。
被人卖到乡野、被灌下毒酒、被继母划脸、沉江,一幕一幕像画片般在晏妧梓眼前重现。
她不甘心,不甘心!
凭什么她被人害得那么惨,最终还落得一个沉江的下场,而为什么那些害她的人却一个一个活得好好的!
不,她不甘心,不甘心!
晏妧梓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身子忍不住的颤抖着。
又梦到上辈子的事了……
晏妧梓长长吐出口气来,低头看了看下次柔嫩白皙的双手。这双手,自从七岁被卖去乡下后,便再也不像如今这般了,而是和乡野村妇一般粗糙难看。
“姑娘怎么了,可是梦魇了?”
晏妧梓的一番动静惊动了守夜的玉清,她走到晏妧梓跟前,拿出丝绢替晏妧梓拭了额上的冷汗。却猛地突然发现素来天真乖巧的姑娘眸中溢满了阴沉的狠戾之色。
她心中一惊,手下动作不由得大了些,便听见晏妧梓一声痛呼。玉清一看,姑娘娇嫩的皮肤上果真红了一片。
“奴婢该死,竟这般不知轻重,弄疼姑娘了。”
玉清连忙告罪,却被晏妧梓止住了下跪的动作。
“好啦好啦,也不是多严重,那就有你说的这般娇气了。只是明日玉清姐姐可不许早早的就喊我起床,我可想多睡一会儿呢。”
晏妧梓笑眯眯的,声音婉转好听,像是涂了蜜,脸上露出乖巧甜美的一对酒窝儿来。
果真还是小孩心性,贪睡呢。
玉清看了看同往常一般天真可爱的姑娘,不由暗骂自己夜里花了眼,还弄疼了姑娘。这般玉雪可爱又备受宠爱的小姐怎么会露出狠色来。
“是是是,姑娘的身子本就没好全,正该好好休息的。”
玉清服侍着晏妧梓睡下,替她掖了被角,又灭了一盏灯,退到外室守夜去了。
房间里只余幽幽灯光,晏妧梓稚嫩的脸若隐若现,竟有几分诡异。
晏妧梓早就没了睡意,盯着床上的流苏一动不动。
她记得自己被周月容沉了江,可没想到睁眼醒来竟回到了自己六岁的时候。
那一年她不小心跌入荷花池,正是数九寒冬,天气最冷的时候。她连续数日高热不退,这一场意外几乎要了她的命,可最终还是让晏妧梓活了下来。
晏妧梓如今想来,这场意外,只怕不可能真是“意外”这般简单。
晏妧梓有个极好的出身,乃国公府三房的嫡出小姐。上头有个大了她十岁的胞兄,名唤晏霍舟,在晏妧梓五岁那年便从了军,最后靠着自个儿的军功一步一步成了将军。只可惜最终还是死在了战场上。
晏妧梓的母亲梁氏是大安梁家的长房嫡女,其父兄都是大安有些赫赫威名的大将军。梁家乃大安有名的将门,梁氏子弟几乎占尽大安半数兵力。可即便是这般强硬的背景,也没能让梁氏活得久一些。
梁氏在晏妧梓三岁那年便得了恶疾,不治而亡。晏妧梓的父亲为了能找个人照顾她,便把妾室周月容抬为侧室,并让她主持府中中馈,也好让她照顾晏妧梓。
周月容的的确确是个聪明的女人,对晏妧梓也极其上心。吃穿用度半分都不敢少了她的,对她比对自己的亲女过之而无不及。并且对晏妧梓有求必应。
而晏妧梓那时正是贪玩的年纪,哪里学得进去琴棋书画。那周氏竟也由着她,不想学便不学。可周氏对自己的亲女却十分严格,竟是挖空了心思要把晏妧姝培养成一个才貌双全的闺阁小姐。故而世人竟只知国公府的妧姝小姐,却不知晏妧梓这个正正经经的嫡出小姐。
而晏妧梓也正是因为周氏对她的“溺爱”,才会骗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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