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陈道略笑道:“此乃王伯约惑人之术,不值一哂,轲严听令,着你戴罪立功,率三千军去破了此阵。”
轲严一听“戴罪立功”,便是心中有疑,也不再犹豫,当即领命率军而出,直冲棺材阵,烟雾忽然浓密起来,转瞬将轲严军淹没,一阵杀气冲天而起,阵中忽起剑鼓之声,一时喊杀声大作,大约过了盏茶时分,声渐不闻,轲严及所率三千军也似没了踪迹。
过了一会,雾气转薄,棺材角再次忽隐忽现。
陈道略凝注前方,沉思良久,忽道:“是杨玄谋到了吗?”忽而转身对一亲兵道:“速去双津口唤回孙放达将军。”
孙放达正埋伏在双津口,截杀梁国援军,不过陈道略认出阴煞阵,以为是精通玄门奇阵的姜国丞相杨玄谋亲至,心念电转,方才想到此次伐梁,亦有可能是中了梁姜之计,两国布此杀局,或许是要取自己性命。
陈道略一生杀人无数,因此平生最珍惜的便是自己的性命,倘若真是那位有鬼神莫测手段的杨玄谋来了,自己倒真无把握取胜。
不一会,亲兵返回,禀道:“孙将军正起兵赶回。”
陈道略一听孙放达无碍,心中稍安,知道来者并非是杨玄谋,对阴煞阵的忌惮也就此消去,当即传令道:“令三军点起火把,随本帅攻城!”
一时数万火把同举,驱散阴气,迷雾渐散,陈兵这才看清眼前纵横交错摆满棺材,棺材阵中错落立着数十跟旗杆,旌旗之上画着奇怪的符文,随风招展。
陈道略自然知道正是这些棺材及旌旗旗杆上的符纹摆成的阴煞阵,才将锦城城下数日来郁积的阴气蓄积成适才的漫天迷雾,只不过摆阵者的功力距离杨玄谋还有很大一段距离,阵法威力自然无法企及杨玄谋当年“一阵顶十万兵”的气魄。
即便如此,陈兵满眼看去,全是棺材,也觉得瘆人,陈道略自诩杀神,无惧鬼神,但普通的兵士却没有这种胆量,他们迷信,他们心存畏惧。
陈兵先锋正在前行,忽而号角声起,鼓声大振,数千棺材忽然打开顶盖,里面直妥妥地站起一个个白衣人,白衣人面色煞白,手持形状古怪的长刀,跳出棺材,迎上陈军。
陈军未曾交战,心中先怯了一半,先锋部队闻风披靡。
陈道略见状,拍马前冲,挥舞手中的割云刀连斩数人,运气高声道:“敌人装神弄鬼,三军随我杀敌!”
这一声吼以知命武魄传出,震天动地,陈军见元帅神威,士气大涨,蜂拥而上,冲杀白衣兵,这时,左右两边忽然各杀出一军,却是石当关、何中行、项起率军杀到,锦城城头梁兵看到两位将军旗帜,惊喜交加,大叫道:“援军到了!”
石当关、何中行及随军而来的两位范府供奉一起四人当头迎上陈道略,项起挺枪与一位陈将战到一处。
梁军阵中,杨奇策坐镇指挥,那日石当关率兵秘密去松岳布防,杨奇策和项起跟姜仲告别之后,便也随军一道去了松岳。
昨夜号角、鬼哭以及阴煞阵全部出自他的手笔,至于陈道略设置的三路伏兵,除了双津口的孙放达,其余两路全被杨奇策设计引出,进行了反埋伏,石当关和何中行因此才得以及时出现在锦城城下。
杨奇策兵法阵术全承继乃父,而且本人天分极高,以至于陈道略初见阴煞阵,才有那种误解。
唯一遗憾的是,苦心孤诣摆下的阴煞阵只赚了一个偏将轲严,未能对陈道略造成丝毫损伤。
城外陈梁两军在城下血战,城内马承忠、王伯约等人先上城头观看了战况,马承忠认出石当关大旗,建议立即出城迎战,王伯约却说:“再等一等,轲严和孙放达不在军中,不知埋伏在何处,一旦我打开城门,他二人必会引兵攻城。”
城下厮杀未止,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孙放达不知从何处冲出,加入陈道略以一敌四的战圈,陈兵也因此立时占据上风。
王伯约不知轲严已被杨奇策阴煞阵诱杀,仍旧按兵不动,梁兵眼见势弱不能抵敌,阵中的杨奇策从怀中掏出临行前姜仲给他的锦囊,打开锦囊取出布条,看了一遍之后,交给旁边受姜仲所托特地来保护他的杨剑鸣,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杨剑鸣点点头,忽然冲城头高声叫了一句“城上梁兵兄弟,陈将轲严已为我军斩杀”,然后运劲抛出手中的布条,朗声念道:“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布条忽而在半空中打起旋,狂风随之大作,王伯约闻言,跟着一起重复了一遍:“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锦城上的将士随之一起念诵,狂风吹散乌云迷烟,太阳降下万道光芒,照射在梁兵盔甲上,泛出粼粼金光,使得陈兵难以直视。
“角声满天秋色里,锦上燕脂凝夜紫。半卷红旗临淮水,霜重鼓寒声不起。”
杨剑鸣念罢,城上以王伯约为首的梁兵就跟着念一遍,助长其声势。
梁兵得文气金光之助,精神大涨,逐渐重夺优势。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斩强敌。”
杨剑鸣念完全诗,骤然青锋出鞘,剑气所至,斩下了数名陈兵头颅,锦城兵见状更是气势高涨,王伯约道:“众将士听令,开城门,随我杀敌!”
一时,锦城城门大开,一袭白袍的王伯约率军冲出,梁兵携战诗之威愈战愈勇,陈兵渐感吃力,又战了一会,陈道略只得暂且收兵回营。
石当关、何中行也率军随王伯约进了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