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的笑道:“秦将军用词新颖深刻,倒让鄙人一时失礼于前,还望将军莫要笑话,方才若非将军出手相助,鄙人或许此刻已然身陷牢狱,如此大恩,鄙人铭感五内。”
“吴兄言过其实了,在下实在并无出力半分。”
两人正就刚才城门之事互相客气着,似乎依旧沉浸在城门之事中的盖延忽然抬起头来看了两人一眼,不满道:“我说你二人谦让来谦让去,倒平白添了几分生分,我等几人既然一见如故,又何须拘泥于如此小节,不妨以平辈相称,岂非更好?”
“巨卿兄教训的是。”两人哈哈大笑,气氛终不再如先前般拘礼,变得随和起来。
秦慎打量四周颇显萧条的街道,想起入城时看到城楼刀枪林立的肃杀气氛,状若不经意道:“听子颜兄方才所言,莫非匈奴曾经攻到长城以内?”
“正是。”吴汉叹了口气,道:“数日前我等刚赶着马匹上路不久,便听到身后蹄声震天,回头一看才知匈奴来袭,以我等之力,应付普通乱民山贼还行,若是大队匈奴亦只能逃命要紧,便是如此,依旧还是折损数十人,马匹更是毋须多说,几乎损失殆尽。”
“何止于你。”盖延接过话茬,心有怨愤的将头一点道:“喏,便是这距长城尚有百余里渔阳城,匈奴亦差点攻了过来,吓得城内百姓纷纷逃往外地。”
秦慎表示了解的点点头,旋又道:“我曾在长城外见到四处皆兵,此次匈奴为何如此大动干戈?”
“呸!”盖延得闻他问起,气不打一处来的厌恶轻呸道:“还不是因为京都那一位……”
“巨卿兄。”吴汉出声将其打断,左右观望后小声劝道:“巨卿兄勿要动怒,以防被他人听去,对你不利。”
“听去又何妨?不利又如何?就许他做得,我便说不得?”盖延恼恨的发了句牢骚,却还是从善如流的叹了口气,续道:“子毅兄出关尚早或许有所不知,皇帝月余前册封匈奴右骨都侯须卜当为须卜单于,因此惹得匈奴单于震怒不已,这才发兵四处寇边,五原、定襄、云中、朔方以及渔阳五郡皆不得安宁,而除武泉外,余者皆被破关而入,唉……”
说着又叹息一声,始扭头为他高兴的解释道:“这亦是你为何声名大振之缘由,只因五郡唯有武泉大捷。”
右骨都侯?秦慎闻言一愣,对盖延及后言语再也没有听入耳中。
他觉得似乎在哪听过这个称呼,埋头苦思片刻,终于忆起初抵这个时代时的那两道亮丽风景,顿时恍然大悟,同时也明白了那个君侯提及的“王莽的大用”。
可是就这样册封一个单于扶持一个傀儡能有什么大用?
如果自身真有实力,又何须傀儡?就算单纯为了防止名不正则言不顺,那汉匈数百年纠葛,若是真要兵戈相向,还怕找不到理由与借口?
再则匈奴历来遵循的是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谁又会在乎你的名号?如此行为,无非就是自欺欺人罢了,除了给边关百姓带来无尽的灾祸,究竟还有什么好处?
他实在想不出。
在此以前,对于王莽那些层出不穷千奇百怪的想法,他只是觉得好笑,然而这一瞬间,他却心中极为恼恨,就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何会对册封一个匈奴单于忽然间变得如此心浮气躁。
或许是因着那两位女子?
对!就是她俩!忽然间他十分肯定。
那是他初抵西汉最为孤独时认识并说上话的人,每个人在世上都会遇到许多各型各色之过客,其中有人匆匆而过,有人印象深刻,但是他相信,无论是谁,都会将那个甫一入世就认识之人铭记于心直至永远。
这无关于外貌、性情又或者年岁诸如此类的外在内因,这只是人作为人最基本的感性认知以及记忆。
那她们现在可还安好?
唉!被人当傀儡般扣留,又能好到哪去?
患得患失的默默挂念片刻,发现以自己的能力就算再多担心也是徒然,不由萧瑟无味的黯然一叹,同时不无恶意的揣测:王莽啊!难怪你死后脑袋还被人珍藏数百年,怕就是那些人想知道你脑袋里装的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不过,当时自己不是已经示警了吗?那她们到底是未曾听见还是没逃?
再或者是欲逃不能?
分析了一会无果而终,只得压下心中落寞不快,问道:“巨卿兄,这右骨都侯究竟是何来历?居然让皇帝非要册封他为单于不可。”
一问之下,盖延吴汉尽皆一脸“你这都不知”的诧异表情扭头看向他。
秦慎被两人怪异的目光看得一怔,旋即淡笑道:“我以前是山中猎户,数月前方才出山,因此对世事并非特别了解。”
两人原来如此的点了点头,盖延不答反问道:“我听子毅兄口音与我等极为相似,莫非还是渔阳人氏?”
“正是,我以前便在渔阳深山以打猎为生。”
“没想到声名远扬的子毅竟然是渔阳人!”盖延更觉亲近之余,惊喜的啧啧感叹片刻,这才想起他所问之事,解说道:“匈奴右骨都侯乃昭君夫人之婿。”
“啊?”秦慎霎时呆坐马背震惊得难以自己,几乎怀疑自己有否听错。
王昭君!古代四大美人之一!他实在没想到居然是在此般情况下听到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