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口里发苦,直直的看着顾亦,眼睛里的光亮渐渐熄灭成为死寂般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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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云瑶的建议之下,从这日开始,由每个人轮流守夜半个小时,变成了以两人一组轮流一个时辰的方式进行,这样可以互相监督对方。
不得不说,云瑶的不少点子可行性都实在是高。她看起来永远都是淡然如同仙子一般,可是也没人知道,云瑶现在愈发焦急起来,文国一天一天的逼近,也意味着故事越来越短,偏偏顾亦对洛萝已经是死心塌地的好,就是煮熟的文冬青,那颗心眼看着也要飞向洛萝了。
云瑶实在是不懂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她明明已经做得非常非常完美了呀!
可是那日,文冬青将天眼石赠予她的时候,洛萝那又恨又恼的目光,可算是让她燃起了一点希望。
会露出那样的眼神,是不是说明洛萝对文冬青,也是有感情的?
轮完自己和宋行简那个时辰之后,云瑶叫醒了洛萝,已然是疲惫极了,惺忪着要往铺好的草地上躺去,她恍恍惚惚的见着旁边伸过来一只手,往铺好的衣衫旁边探了一探,这让她吓了一跳,回过几分神,定睛看过去,却见不过是文冬青将衣服旁边一块石头给捡了走。
凉风习习,草虫鸣泣。
这夜深人静的时候,每一个微小的细节就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最是让人心动之时。便是云瑶没情没意,也被文冬青的动作给暖上了一暖,声音也柔软了下来:“你还没睡?”
现在夜已经很深了。
文冬青摇了摇头,微微一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半晌后,他又将自己的衣衫盖住她,动作规矩得引不起人半点遐思:“你早些睡吧。”他的声音里好像带着叹息。
云瑶困极了,闭上眼睛再不多说。可心思回转之间,脑子反而越来越清醒了,顿时觉得有几分不是滋味。她守到这个时辰,文冬青也陪着她守到了这个时辰,会划伤她的石头被他细心的捡走,怕她着凉所以将自己的衣服交给她……这一举一动分明就是温柔至极,可这温柔之下,偏偏让人感觉不到半分温度。
冰冷的,枯萎的。
云瑶忍不住将眼睛眯着缝儿,偷偷看了一眼他,却见星河倒映在他眼睛里面,明明璀璨可又黯淡,文冬青仿佛在想着什么,目光凝在洛萝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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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萝一袭红衣,寂立于茫茫白雪之间。她望了天上一串暗黄的月亮,头上的玉簪映了月光,发出冰冷的光芒,她面上没有半点表情。这样的洛萝哪里还算得上生动二字,他爱她,便是爱她的生动、便是爱她的热烈。
像是被坚冰包裹的火焰,渐渐的敛去了曾经的光芒。
他心里满是怜,满是疼,可是他的声音却愤怒得好想要吃人一样:“你、当真是……你给我跪下!”他气得微微颤抖着,连完完整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洛萝缓缓移过了视线,看向了他,好像没听到他说的什么一样,一动不动的,半晌,那娇艳欲滴的红唇才缓缓开阖起来。
“你从一开始便算计于我。我爹本想大隐于市,你晓得我爹疼我,便想方设法的利用我钳制我爹。”她朝他走过来,艳丽的花瓣步步掉落,茎上的尖刺渐渐显露出来,“你同云瑶明明两情相悦,你明明一开始就想好将后位送给谁了。”
洛萝在他面前定住脚步,拔了头上的簪子,在他面前将那簪子扔在地上,又踩在脚下,恨不能踩断了一般。
他心脏又开始像被人揪着一般的疼痛,更是气了,他扬起手,终究没打下去,只是轻轻推开她,又俯身去捡那根簪子。即便这样,他也庆幸几分,万幸是雪地,这簪子还是完好的。
他不知道这意义对于他来说为何那么重要。
洛萝看着他的动作,眼里没有一丝波澜,又道:“洛家一门虎将,名扬四海,我是名臣的女儿,也是被你用簪子——正妻之礼相邀的人,朝堂上下俱以为我是理所当然的皇后。”
他没说话,只是攥紧了那根簪子,洛萝却后退了一步:“真是好笑,结果呢,洛家莫须有的通敌叛国,洛家女乃是罪人之女,再无缘后位。可惜我满门人,竟为了你和云瑶那可歌可泣的伟大爱情成了陪葬!”
洛萝的话像是利刃切割着他的心脏,他的目光近乎疯狂。他那时为了保住洛家,便是位置还没坐稳,就在朝堂上和那群老臣子对峙许久,她哪里是不明白,她只是想要刻意去歪曲!
外面响起脚步声,有人冲冲朝院子这边跑了过来,那可不是一个人,是一群人。
他想转过头让那群不长眼的东西滚得远远的,却在这一瞬间,钻心的疼从血肉蔓延到骨髓。
他垂下头,看着那匕首,看着那绯红的血。
惊呼声响起:“皇上!皇上!”有人飞快地跑了上来,他一动不动的,连呼吸都要忘记了。
“这是你欠我的。”
洛萝冷冷的说。
他深深地看着她,快要熄灭的火焰忽然熊熊燃起,化掉四周坚冰,那浓到让人窒息的,分明是恨意。他的洛萝,就是恨,也是热烈的,也是生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