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天武冷眼旁观,感叹不已。
沈大人悲天悯人,宽容大度,悉心教诲,耐心指导,在经历了一连串荣耀、冷遇、打压、鼓励、期许的手段后,胡大柱惭愧后悔,感恩戴德,忠贞热血,心服口服。沈大人以高瞻远瞩、暮鼓晨钟般的形象,以自己为配角,踩着新出炉的铁血战神胡大柱,又成功刷了一次声望。
胡大柱回去之后,必然四处宣扬沈大人的英明神武,以及自己的浅薄无知,并随着沈大人诸如“真正的绝境”、“最耀眼的谢幕”和“最后的挽歌”之类的经典名句,沈大人又一次无限拔高了自己在定边军将士心目中的地位,将以前以后的英雄们彻底扫入了历史的角落,定边军只剩下唯一的偶像,沈重沈大人。
了无奋斗目标的吴天武,心不在蔫地打断了兴致勃勃表演的沈重,懒洋洋问道:“大人,八音合兵,守着蒙古鞑子,既不南下追击李晟,也不北上追赶我军,我军当如何安排?”
被打断了兴致的沈重不耐烦说道:“李晟部一如既往,埋伏偷袭骚扰不停,我军北上,暂与八音大军脱离,再看她的反应。”
热血澎湃的胡大柱忽然插话说道:“大人,卑职有个大胆的主意,不知当不当说?”
沈重温和一笑,点头说道:“但说无妨。”
胡大柱说道:“辽沈大战在即,袁经略处置失当,辽东大局危在旦夕。八音既然不追,大人何不干脆直接北上沈阳,趁袁应泰不在,凭着辽东监军的身份和天子剑,直接接管沈阳军权,以沈阳七万大军与建州军做生死一搏,或可救辽东天倾于万一。”
吴天武听得眼皮一跳,一抹坏笑不由自主显露出来,马上自觉立即低头看地,不露声色,装起傻来。
沈重的好心情不翼而飞,直接打发胡大柱道:“军国大事,你懂什么,还不退下反省。”
胡大柱坚持道:“大人,卑职这些时日,虽是怨天尤人、愤愤不平,可一直在思考着辽东战事。卑职认为,以大人的权势威望,还有咱定边军、川军、浙军的英雄好汉,只要没有袁经略的制约影响,此事大有可为。大人,请您再做思量,为天子朝廷,为辽东百姓,当挺身而出,奋力一击,力抗这即将崩塌的天地,遮蔽这即来的辽东风雨。”
沈重脸色冷了下来,瞥了一眼似在偷笑的吴天武,冷冷说道:“胡大柱的提议也是一个办法,吴指挥使意下如何?”
吴天武立正严肃,沉声说道:“末将脑子不好,打打杀杀还行,这动脑子的事儿还是大人做主。”
沈重冷笑道:“我瞧着你听了胡大柱的提议,低头沉思,浑身抖动,似有所悟啊。”
吴天武苦着脸说:“末将腹中难受,欲要出恭,只是未得大人允许,故不敢离开,强忍而已,请大人见谅。”
胡大柱不识时务上前拱手而拜,激昂说道:“请大人三思。”
沈重气得脸色发白,冷声说道:“思个屁,不纳。”
胡大柱不明所以,问道:“为何不纳?”
沈重瞧着死心眼的胡大柱,无奈说道:“若去沈阳,夺权守城,会有什么后果?”
胡大柱昂然道:“守住沈阳,逼退建奴,此为一;城破死战,身死名灭,此为二;城不可守,强退军民于辽阳或广宁,此为三!”
沈重冷声问道:“于我定边军可有好处?”
胡大柱仔细想了想,老实说道:“没有!”
沈重冷笑道:“没好处的事儿你也干,傻了不成?”
胡大柱急道:“可是于我大明,于我辽东百姓,利大于弊啊,大人!”
沈重气道:“利大个屁!若照你所说,利在一时,利在天子,利在朝廷,利在诸党,利在百姓,那弊呢?弊就是我没了,定边军也没了,然后回到从前,再一次不可收拾。到时候可没有第二个辽东监军和第二支定边军可以顶上去!”
胡大柱疑惑道:“不能吧,咱们为国为民,立了大功,天子朝廷岂能如此对待?”
沈重冷笑道:“那熊经略今何在?我若不去救白杆兵和戚家军,等他们浴血浑河,你上哪儿再去找一支敢与鞑子疆场死战的强军?”
胡大柱说道:“可您是天子近臣,辽东监军,有天子剑,可便宜行事,他们岂敢无理?”
沈重笑道:“刚还夸你长进了,竟说这等胡话。熊廷弼也是天子看重的重臣,更是辽东经略,也有天子剑,也可便宜行事,如今怎么换了袁应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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